他看着叶漓，眼睛对上窗外折射进来的光芒，明明炫彩夺目，却夹杂着许多的悲哀。</p>
他的人生和李柏兴许是一样的。</p>
世界上的痛苦大致上本就相同，不同的只是，不同处境下，人们对待苦难到来的方式。</p>
往往生活太苦，导致忽略了存在当下的柔和。</p>
宋锦看见这一生的自己平安顺遂的和云鹤在一起了，他感到欣慰。但叶漓没有告知他云鹤差点再次死亡，是属于外界因素的严枫安参与其中，才改变了往日的结果。</p>
一切原本就是未定的，只是因为一些强力的因素，导致那处于未知的因素被改变了而已。</p>
叶漓注视着他的情绪，好半晌才再次开口：“说到底，你这算是第三次活下来。想做什么，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就行了。”</p>
在算着落竹回来的时间之前，叶漓拿出了先前张逸给的那几块拼接在一起的石头。</p>
“因沈雾年阵法的独特性，你应该还有当时记忆。这东西，先前在崇光国的议事大殿内时，沈雾年也拿出来过一次，你对它的前身有印象吗？”</p>
宋锦看着叶漓手里的东西，端详了良久，缓缓开口：“这东西……沈雾年叫它破界器。”</p>
“破界器……什么意思？”</p>
“应该……是字面意思。”</p>
宋锦以魂体形式进入实体的人身之后，对于往昔的记忆会渐渐冲淡，算是身体保全自己的一种方式。他说刚刚那一段话时，就思索得很费劲。眼下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或许他在理清那些已经变成碎片的记忆，试图整理成一段完整的线路。</p>
“……这东西，是沈雾年自己找到的。当初那个女孩提过一嘴，说是能改变世界的东西。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沈雾年就使用过一次。但后面的记忆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出什么……”</p>
闻言，叶漓微微有些吃惊，又不算意外。</p>
这种看起来像是古国留下的造物，若不是有人试图打开它，并成功了，后来者也不会用。</p>
但令他产生怀疑的段落，是那个姜莹说它是很重要的东西。</p>
她怎么知道？</p>
叶漓思索了一会儿，又问宋锦：“你说他先前使用过一次，是什么时候？”</p>
他话语中的黑暗，应该是跌入了混沌。而人类进入混沌，别说前行，待一秒都会受到极大的创伤，甚至死于茫茫黑暗之中。</p>
但人类进入混沌，管理者应当是有相关的记录。就算没有，也应该有所感应。可叶漓没有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从未听过，或是见过有这样的记录端上来。</p>
宋锦皱着眉，说：“其实，他并没有飞升。”</p>
“……哦豁。”</p>
“他当初在人们眼中的飞升，其实就是他使用了那个石头。结果仅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小会儿，这里的时间就流逝了那么长。结果他回来的时候，石头已然碎裂，而且消散在了手掌心。”</p>
他这么一说，沈雾年那些年不论是派遣白川，还是让许子晟去潭渊，都说得通了。也难怪当初叶漓一直窥测，在他体内的力量残留会那么少，原来是这个原因。</p>
叶漓看着手中的东西，好奇点更甚。</p>
随着想法的兴起，他试图用灵气灌入其中，紧握住了两端。这毕竟是后面拼接的，还不是很牢固，险些散架。</p>
过了一会儿，叶漓心底的期待转变为失望，感觉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p>
“所以，他想要找回石头。好以此再继续一次当初的事，也算是为阵法的不确定性做一个保障。不过怎么后来到了张逸的手里？”</p>
“这东西是张公子给你的吗？”</p>
听到叶漓最后的一句话，宋锦明显惊讶了。</p>
叶漓点头，将张逸利用它逃开了白川的追捕，穿过时间跨度，赶往这边的事情都告知他了。</p>
听完之后，宋锦都眼中不仅仅有震惊，还多了一点敬佩。</p>
“这东西需要输入大量的力量，可见那位张公子的底子之深。至少在沈雾年的回忆中，仅仅身为弟子的他，用了这个就耗费了自己全身的力量。”</p>
听着他这句话，叶漓想起张逸如今不知身处于哪个时间缝隙内，捞出来就更加的困难。</p>
“唉，既如此，便如此吧。”</p>
看着叶漓沮丧的模样，宋锦想了想，说：“其实大师兄方才说他是为了阵法的下策，这句话有不太对的地方。毕竟沈雾年的性格，是绝对不允许失败出现的。而且他在琼阁捏造了一个人偶，也是这些人偶的第一个人偶。”</p>
叶漓摆了摆手，说：“无事，我只是想起伤心事，不由得感慨两句。沈雾年如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下半身都没了，就身边一个莫楠一个林雀还有点用了……”</p>
说到这里，叶漓停顿了一下。脑子里面忽然像是记起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忽略了很久的一件事。</p>
他身边不止有还没死的莫楠，后来的林雀。还有正处于大师兄位置的许子晟，这个时间段的许子晟，和能力相当拔众的沈浅。</p>
对啊。</p>
许子晟。</p>
如果姜莹的到来是意外，是扶苓无意中的选择。</p>
那北域期间那个许子晟，是谁？</p>
依照他当时的言谈举止，应该是与扶苓那个世界相似的世界。毕竟起源世界之所以成为这个名字，还是各种后来塑造世界的神明所模仿的存在。但能拥有与扶苓一样管理制度，更新文化交叠，变成和她差不多模样的却是没有。</p>
想到这里，一个想法在叶漓的脑海里浮现。而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他浑身一激灵，瞳孔骤缩，身体恍如跌入无尽的寒潭。</p>
他没有收到任何信息，有人类闯入世界的通知。当时询问严枫安，他说了一大堆，也没有表明那人的来处是哪里。</p>
而且，当初北域阵法打开时，有管理者闯入，试图带走许子晟的魂魄，是叶漓制止了他们。至于那个管理者，一副明显不认识叶漓的模样，连窥看他体内的魂体这样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像个机器人一般，麻木的进行着自己的任务。</p>
和起源世界拥有一样的文化，一样的词语，一样的文字。</p>
这样的世界，的确有。</p>
它不仅仅拥有起源世界的文化，还有就目前为止所有世界的文化交杂，各种各样的交流方式，交易手段。所有世界的优点，缺点，其中复杂的差异都能被世界内的人们转化为正常运转的时间。</p>
罪界。</p>
一个如名字一般，关押着滔天罪犯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