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玉晴的直白让苏婉月一怔，随后她显然被这话激怒了，语速飞快地质问：“你把她当作宝贝般捧着，能有什么好处？不去把握自己的机会，却在关键时刻帮人善后，你知道错过这次，未来还会失去多少次机会吗？”</p>
“你这个不分是非的东西……”</p>
周围不少人都看见了这边的争吵，纷纷议论纷纷。</p>
但苏婉月仿佛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她有着一旦受伤便要拉别人一起受难的疯狂，面子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只要能让木玉晴丢脸，她才感到畅快。</p>
“竟说我是个外人？我外人？”</p>
她痛骂：“丫的！老娘多生了你这个人，没了你，老娘还缺啥？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吗？”</p>
开口骂人这习惯，一旦形成很难戒掉。</p>
苏婉月不清楚自己何时习惯了这样，以至于一情绪失控就难以自制。</p>
尤其面对女儿……</p>
“现在你大了，翅膀硬了，木清不听话就算了，还反过来教训老娘？”</p>
她指着木玉晴，手指颤抖：“我告诉你，你以为拼尽全力讨好别人人家就会感激你？感激又有何用，能填饱肚子还是提升事业地位？没用的，我告诉你，世上善良者不会有好报，即便你为了帮人牺牲自己辛辛苦苦的一切，也没人真心记你的好。”</p>
“总有一天，你的这种'讲情义'会令你后悔莫及，安家的公司迟早会拖垮你，我说到做到……”</p>
一席话说得像疾风暴雨，只差落下最后的句点。</p>
然而木玉晴却平心静气地问了句：“妈，你在担心我吗？”</p>
苏婉月还想出更刻薄的话来，却被这句问话堵在了喉咙口。</p>
她似乎既愤怒，又羞愧，又带着点…… 尴尬。</p>
紧接着，这份不常有的“尴尬”转变为更具讽刺的话：“别自己往脸上贴金，我在担心你？我有病吗？”</p>
“就是呢！您又没病，为何要担心我？”</p>
木玉晴说完，一本正经地点头，抬头注视她，语气坚定：“不过，你说的那些，听起来确有担心，我就暂且自作多情一回，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也有句肺腑之言要对您说：妈，我分得清楚该做与不该做的事……”</p>
她没告诉他，在抑郁症最严重的那段日子，是安姐寸步不离地照料着自己。</p>
就连洗澡都不放心，要在腰间系条绳子怕她趁人不备跳窗。</p>
还是她，抱住欲再次自杀的自己，边哭边骂。</p>
安姐这个人，也许不是一个好女儿，好姐姐。</p>
但她对木玉晴来说，是最好的朋友，生死与共的那种。她没有提起，是因为不愿将自己的痛苦示人。</p>
但正如她所说，她清楚自己该如何抉择。</p>
救安姐，对木玉晴来说远比她的事业更重要。</p>
木玉晴看向苏婉月那张难以形容的丑恶面孔，自信满满地道：“你也对我有点信心吧！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专业。 至少接手的工作，我会按时完成，绝对不做砸自己招牌的事。”</p>
直到木玉晴融入家属人群中，苏婉月才终于松了一口气。</p>
很多时候，她和女儿针锋相对。</p>
但刚才女儿的眼中，那散发出的坚定，让她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多虑了。</p>
女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