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棠带着云裳从奴仆买卖场出来的时候，迎面正好撞见着一身绯红色官服的谢之宴。</p>
在他的身后两侧，还站着两个身形彪悍的随从。</p>
显然，来者不善。</p>
她蹙了蹙眉，脑海中搜寻着关于他的记忆。</p>
风光霁月的大理寺卿谢之宴，他为人端方规矩，清冷高贵，是京中无数贵女的倾慕对象。</p>
如此天人之姿，却在盛京官场上留下了神鬼不惧，第一酷吏的凶名。</p>
江晚棠敛了思绪，却见他手中拿着柄折扇站在那，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p>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冲着她们来的。</p>
江晚棠怔了怔，快速拉起云裳的手，准备从旁边绕道离开。</p>
两人刚迈出去一步，便被谢之宴身后的张龙拦住去路。</p>
江晚棠登时凛了神色，抬眸看向一旁的谢之宴，冷声开口：“不知大人，这是何意？”</p>
“戚贵一案，与你身旁这位云裳姑娘有所牵连，本官要将她带回大理寺审问。”谢之宴淡淡的道。</p>
说是审问，进了大理寺，那用刑什么的，便由他们说了算。</p>
江晚棠蹙眉，看向谢之宴的眼神充满了防备。</p>
“若是我不肯放人呢？”</p>
谢之宴嗤笑了一声，眼神冷冽：“在这京城，还没有我大理寺带不走的人。”</p>
江晚棠心下一沉，并未回答。</p>
两道目光，隔着帷帽对视。</p>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胶着。</p>
就在这时，云裳悠悠开了口：“谢大人，我跟你走便是。”</p>
说罢，她拍了拍江晚棠的肩膀，安抚道：“姐姐放心，我很快便会回来。”</p>
江晚棠哪里能放心。</p>
眼看着云裳就要跟他们走，江晚棠急声道：“慢着！”</p>
“我与她一起去。”</p>
她想，或许他们会看在她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上，有所顾忌，不会滥用私刑。</p>
就算不会顾忌，有她在，两人之间也可尽量想办法应对。</p>
谢之宴弯了弯唇，之后，却是不动声色。</p>
“姐姐，不可！”云裳焦急道。</p>
“他们不会对我如何的。”</p>
谢之宴轻“啧”了声：“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抢着进牢房的……”</p>
“真是有趣！”</p>
他摆了摆衣袖，慢条斯理的道：“罢了，都不必抢了。”</p>
“我怜你们姐妹情深，便允你们一道去大理寺坐坐。”</p>
江晚棠：……（感觉上当了怎么回事？）</p>
腐朽阴暗的牢狱内，些许阳光透过逼仄牢窗照射进来，在墙面上映出深浅暗淡的光影。</p>
谢之宴带着江晚棠与云裳走在前面，张龙赵虎紧跟其后，几人穿过一间又一间阴暗的牢房。</p>
最后在一间摆满各种刑具的牢房前停下。</p>
显然，是专门用来审犯人的刑房。</p>
这一路，谢之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在观察着两人的反应。</p>
寻常女子来到大理寺牢房，无一不害怕的发抖，面露恐惧。</p>
可偏偏眼前这两位从头到尾安安静静的，寻常的仿佛她们不是在牢房，而只是在某个巷子口散步。</p>
谢之宴勾了勾唇：有点意思……</p>
“江二小姐，可以摘下帷帽了。”</p>
江晚棠挑了挑眉，没有应声。</p>
心想真不愧是传闻中聪慧过人，智多近妖的大理寺卿谢之宴。</p>
随后，她伸手将头上的帷帽摘了下，露出了一张明媚动人的小脸。</p>
与谢之宴那日在寻欢楼看到的肆意张扬不同，这次有的只是漠然。</p>
两人四目相对，一人似笑非笑，一人淡漠从容。</p>
谢之宴端坐在桌案前的雕花太师椅上，从摆满刑具的桌案上，随手拿起两个，敲了敲，在寂静的空气里，发出尖锐的脆响。</p>
“昨夜，戚贵的尸首在衙门，不翼而飞……”</p> 他顿了顿，语气玩味，“不知，二位姑娘可有耳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