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微张嘴，血液不断地从她的嘴巴里流出来。
在眼睛彻底失去焦距的瞬间，她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黑色短发的小女孩儿，正趴在赵芮的背上，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赵芮的动作。
直到女人完全失去呼吸，身体僵硬下来，赵芮才把血祭之刃狠狠地从她身体里拔了出来。
游戏大厅里，赵芮的直播间诡异的沉默了许久。
半晌，才有一条弹幕从上面飘过。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些瘆得慌。】
这一条弹幕彻底激活了赵芮的直播间。
【有，刚刚赵芮那毫不犹豫的一刀让我觉得背后一凉。】
【从来没看到过下手这么果断的新人，太可怕了，太有潜力了。】
【楼上，你那两个形容词有些奇怪吧。】
【一听你们就是没看过她新手副本的，才会被这种场面吓到。想当初，这位可是在新手副本里，就毫不留情杀了一个玩家的存在。】
【什么！竟然恐怖如斯！】
【她之前被那个NPC打的多惨，就算下死手也能理解吧。换成你们，估计也想杀了她。】
【你们都没说到重点。】
【重点是什么？】
【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她杀了NPC，但是系统竟然没有判定她ooc吗？要知道隔壁可是只是动了下手，直接ooc百分之八了。】
【对啊，这是为什么？】
弹幕上又是一阵寂静，直到有人回了一句。
【你们以为，她的打是白挨的吗？她之前之所以表现出逆来顺受的样子，就是为后面的爆发做一个合理的铺垫。简单的来说，女人想要卖掉娃娃，是导火索，而一次次的挨打就是一层层的铺垫。所谓的ooc，就是玩家必须要让自己的行动符合人物的性格。换言之，只要能在人物性格上对所作所为进行合理的解释，就不会被判定ooc。】
【赵芮算准了女人必然会拿买烟和娃娃的事情发作，继而她要做的就是等待反击的时机罢了。】
【照你这么说，这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每一步都算的这么精准，那也太可怕了吧。】
【对啊，要做到你说的这些，那岂不是说明她在一开始就准备杀掉NPC？但是这怎么可能？她之前有什么杀掉NPC的必要吗？】
原先那人却没有再回答这些弹幕。
【说的神乎其神，结果被人一质疑就跑了，啧。】
【想不到赵芮也有这种无脑的粉丝了。】
【恐怖如斯！】
虽然弹幕上吐槽一片，但是不得不说，之前那个人的话很好的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其他直播间的玩家看到赵芮直播间讨论的这么热闹，也有不少人悄咪咪的退出原来的直播间，进了赵芮的直播间。
而光幕右上角的人气排名榜，最后一名的赵芮，旁边的数字正在以不引人注目的速度上涨着。
温热的腥臭的铁锈味，让赵芮回过神。
尸体软软的倒在地上，赵芮神色平静的看了眼，就抱着她的娃娃上了床。
她身体蜷缩在一起，抱着怀里的娃娃，像是风雪里，拼命相拥取暖的两个人。
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淡了下来。
黑暗悄无声息的笼罩着这片世界，搂外点点灯火亮起，耳边是各种吵闹声，奔跑声，以及挥之不去的腥臭味。
赵芮疲惫的眨了眨眼，拢了拢身上的娃娃，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叮咚。”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赵芮撑着眼皮睁开眼，看向一旁发光的手机。
手机不是她的，是那个女人的。
不知道什么什么掉在了她床上。
赵芮捡起手机，看了眼。
是一条新的短信。
出乎意料，手机不是她的，但是对方找的却是她。
“阿姨您好，我是赵芮的同班同学何瑞。想邀请她今晚十一点半参加一个聚会，聚会地点在学校东大门口，请您务必让赵芮前来，我们少不了她。”
何瑞……
赵芮脑海里自动出现一个人名。
原来是她……
“嗯，我打算去。”
“他们不是好人，我就不带你了。”
“今天能够认识你，我很高兴。你看起来更漂亮了。”
放下手机，赵芮抱起娃娃，自言自语的道。
“需要我给你留灯吗？”
“好的，我会快去快回的。”
赵芮洗漱了下，在杂物间里找到她唯一的一套换洗衣服----另一套校服，穿上。
伤口密密麻麻的，在灯光下看着，就像是一条条攀附在她背上的红色肉虫，看起来丑陋又可怖。
“我走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赵芮换好衣服，将娃娃放在床头，和她打了招呼之后，关上灯离开了房子。
房间里的一切变得静悄悄起来，屋内大部分地方漆黑，只有窗口处从外边淌进来一些月光和灯光。
只不过，它们蔓延到床脚的地方，就消失了去，留下大片大片的黑。
床的另一边，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尸体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前方，眼底满是惊恐。瞳仁深处“拍摄”下了她生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是一个黑色的短发小女孩，在冲着她诡异的笑着。
而现在，它同样成了唯一的见证者。
床头隐藏在暗处，床头和墙壁的夹角，放着一个娃娃。
她静静的待在那里。
如同一个真的娃娃一样。
但是在那双早已经失去了焦距的眼睛里，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黑色短发的小女孩，从娃娃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地上的尸体走了过去。
她走到亮处，月光投射在床上的影子依旧是空空荡荡。
另一边。
赵芮拔掉钥匙，朝着楼下走去。
她走了两层突然发现，每一层的房门都是紧闭的。
如果只是关着门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奇怪的是，屋里没有灯，也没有声音。
好像赵芮刚才在房间里听到的声音都是她自己的幻觉。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睡觉或者外出，那么……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防范什么吗？
赵芮眼神轻闪，收回视线，她没再停留，一路走出了楼梯口。
“噔噔噔。”
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的空荡而又清晰……
走出楼梯口的瞬间，之前那个问题赵芮就找到了答案。
她眸光微敛，拿出几瓶恢复药剂，往自己嘴巴里倒。
她的伤看上去很严重，实际上她控制了方位和角度，所以只是一些皮外伤。
几瓶高级恢复药剂喝下之后，她身上的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结痂。
痛感也很快就消失了去。
对于梦魇玩家来说最缺少的金币，对她来说却是最富余的资源。
所以在旁的玩家买瓶中级恢复药剂都需要犹豫很久的时候，赵芮的道具库里，已经各种药剂屯了一大堆。
系统出品的东西，唯一的好处就是---
不会过期。
赵芮转了转脖子。
关节互相摩擦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
月光很亮，路灯很暗，勉强能视物。
赵芮抬眼朝着前方看过去。
空气里依旧是那股始终挥之不去的腐烂味和腥臭味，周围的垃圾桶一个比一个堆的满，还有一堆的垃圾堆在旁边的地上。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这些垃圾桶里，佝偻着一些人样的东西，在翻找着什么。
而在赵芮踏出楼梯口的瞬间，那些看起来像是人样的东西，就都停下了翻找垃圾桶的动作，朝着赵芮看了过来。
赵芮这才看清楚他们的模样，确实看起来像人。它们长着人类的脸，但是四肢扭曲，骨瘦如柴。
赵芮脑海里闪过几个字。
流浪者-----
它们是城市里的垃圾，对城市没有任何贡献，甚至没办法做到温饱，只能靠翻垃圾桶为生。
渐渐的这样的人，就会被城市淘汰，继而变成---
流浪者。
白天他们躲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下水道，晚上出来觅食。
垃圾桶依旧是它们主要目标，但，除了垃圾桶之外。
夜晚，出现在流浪者面前的任何生物，也都将成为它们的---
流浪者们慢慢从垃圾桶上退下，爬伏在地上。他们四肢扭曲，眼睛闪烁着绿光。一涌而上，以极其快速的速度，朝着赵芮冲了过去！
赵芮身上散发的新鲜血肉的味道，对流浪者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她站在原地没动，一阵风吹过，吹起她的的黑发，露出原本被遮盖的脸。
她浅浅勾唇，眼底划过一抹嗜血的光。竟是比那些攀附在地上，早已经没了人性，只知道不停进食的流浪者更甚。
她转了转手腕，身影一闪，然后主动攻了过去！
这些流浪者不过是一些灵级的鬼怪，对于可以单挑大怨级的赵芮来说，不过是练练手。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里的人小心翼翼的避开流浪者，不是因为它杀不死，而是因为这些东西，就像是附骨之疽，永远都不可能杀的干净。
只要腐烂存在，流浪者就会永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