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梦魇是现实的第二重演练。
从最开始的雨夜女郎，到k6688，再到阳光小区，甚至是德育中学这些副本，都是现实里发生过的事情。
只不过梦魇又以另一方式给故事续上不一样的结局。
或者换句话说，现实里的事情，是以人为主角的视角发生的故事。
而梦魇则是提取了事件的关键人物的怨念，将它们制作成鬼怪，然后以鬼怪为叙事主角叙述发生的事情。
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依旧应该是两个相关却不相交的世界。
只是今晚的试事情，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应该存在在梦魇里的怪物，却在现实里出现了。
这是巧合？还是……
却见它正弓着背，如临大敌一样的直视着前方。
赵芮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小布正朝着她走过来。
漂亮的眼睛正亲昵的看着她。
蓝猫怒气冲冲的看着小布，冲着它呲牙咧嘴。
小布倒是好脾气，根本不搭理胖猫。
小蓝被无视，高傲的主人公气场遭到了蔑视，它狠狠一磨牙，跳上了赵芮的腿。
然后得意又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布。
只不过胖猫还没得意几秒钟，就被赵芮拎着后颈扔了下去。
赵芮没什么兴趣管两只猫争宠。
她看向艾瑞克，“艾瑞克，帮我照顾一下这只猫。”
“喂它点吃的。”
艾瑞克应下，“好的，主人。”
赵芮点点头，朝着会议室走过去。
她还没走两步，艾瑞克却突然叫住了她。
“对了主人，之前有一位叫做白书宇的客人到访过。”
白书宇？这么巧？
赵芮眼神轻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他再来，你直接通知我。”
“是，主人。”
“另外，还有一位叫做魏嘉慕的先生，让我转告主人……”
艾瑞克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魏嘉慕的声音和情绪，几乎一模一样。
“赵芮，我一定会努力的！”
如果没看见脸，赵芮甚至可以想到魏嘉慕说这话时候的样子。
赵芮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不再逗留，转身进了会议室。
赵芮拿出两张卡牌在手上把玩，卡牌在她的指尖快速的翻转。
仔细看，两张卡牌上面竟然分别印着一个熟悉的人脸。
是秦屿和赵阳嘉。
赵芮将卡牌扔向一边。
紧接着，卡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赵阳嘉的身影凭空出现。
“姐姐。”
赵阳嘉看到赵芮，就立刻兴奋的喊到，朝着赵芮快步走过去。
赵芮眉目间却有些冷，她扯了扯嘴角，缓缓开口，“秦屿，别逼我动手。”
赵阳嘉……现在是秦屿无趣的耸耸肩，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走到赵芮身边：“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芮看向他，虽然眼前是一张稚嫩的脸，但是她知道，实际上这具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现在占主导的是青年的秦屿。
当初《阳光小区一号楼》那个副本，秦屿因为剥离了本体，加上本体又一直被隐藏在墙体里面，用他的心脏，他的血，替七婆婆等人提供养料。
以至于，他本来是副本主人，但是实力却不敌七婆婆吞噬了整栋冤魂之后的本体。
即便后来赵芮帮助他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本体里，秦屿也因为本体过于虚弱，加上七婆婆的灵魂早已经被他的血净化了一次又一次，体内已经有了他的基因残留。
所以即便是作为副本主人的，屿也没有办法彻底的杀死七婆婆。
最后只能用自爆的方式，毁掉整个副本世界，才能毁掉一号楼里所有的怨念。
赵芮趁着最后一秒，在秦屿即将的死亡的时候，让赵阳嘉把他的灵魂召唤到他的身体里。
趁着秦屿虚弱的时候，通过灵魂契约，把他带回了梦魇。
只不过秦屿的灵魂到底在那一次的自爆里受伤严重，现在的灵魂还比不上赵阳嘉一个小孩的灵魂强大。
虚弱到如果不是赵阳嘉亲近他，他甚至可以吞噬掉秦屿的灵魂。
赵芮收回视线，淡淡道：“阳光小区一号楼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的一次臆想。”
秦屿笑笑，没说话。
“实际上，你从出生就带着沉重的使命------你是你哥哥活下去的希望。”
“从一开始，你父母生下你，就只是为了替你哥哥续命，甚至为了不对你产生感情，害怕到时候无法下手，所以就一直都冷待你。”
“你的一生，永远都活在这样沉重的阴影里。”
“医院，红色白色，血腥味强烈到甚至盖过了医院里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是你为数不多的人生里最浓重的记忆。”
“你一次次的看着自己的血从又粗又长的管道里流向你哥哥的身体。”
“你的手臂上长年布满了各种青紫色痕迹，一个伤口没有好，就添上了另一个伤口。”
“你不是没有期待死去，可是偏偏你的命那么硬，一次一次的在生死边缘挣扎，却又一次一次的活了下来。”
“你崩溃却无济于事。”
“更让你难受的是，你用命换来的哥哥，不仅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感激，甚至从来没有把当过弟弟。”
“他总是冷漠又不屑，甚至直言“你不过是我的血袋”，你微末的对于亲情的展望也终于彻底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你所谓的邻居们，他们明明知道你的遭遇，却从来都没有人同情你，他们只觉得你晦气，是随时都会死的人，恨不得敬而远之。”
“直到…你成年了。”
“你兄长却突然出事，心肺衰竭，必须立刻换心。”
“你的作用终于要发挥了，你的父母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就准备第二天拉着你进手术室。”
“你明明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命运，但是这一刻突如其来的开始怨恨不公，这让你失去了理智，于是你杀掉了你的父母。”
“然后伪装成你父母的声音，把你昏迷不醒的哥哥带回了家，一把火把所谓的“家”烧了个干净。”
赵芮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看向秦屿。
秦屿依旧是目光温和的看着她，似乎丝毫都没有因为她的故事而有半分的动容。
“真是不错的故事。”
他轻笑了一声道。
赵芮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继续说，“所以什么疼你的哥哥，住在704留下线索的记者，甚至是那个所谓的教授。都不过是你臆想出来的，在你看来，他们都是曾经可以救赎你的存在，哪怕……哪怕，只要有一个人曾经出现，都可以救赎你。”
“但凡你的兄长可以给你一点点的关爱；但凡真的有那么一个记者，来调过这件事；但凡技术足够进步，不需要你以命抵命…那么这一切都会不太一样。”
“包括赵阳嘉，你甚至分裂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只不过这一次，你选择成为他的哥哥。”
赵芮定定的看着他，目光温和而怜悯，“所以秦屿，错的从来不是你，你没有错。”
她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却掷地有声。
她能察觉到秦屿的灵魂这段时间越来越虚弱了，本来和她签订灵魂契约之后，他的灵魂应该会得到大幅度的恢复。但是实际上，他不仅没有恢复，反而越来越虚弱，甚至随时都会彻底消失。
唯一的解释就是，秦屿在耗费自己的灵魂抵抗这股能让他恢复的能量，所以他不仅没有恢复，反倒是越来越虚弱。
第335章 信息阁
赵芮清楚，秦屿从来都没有放下当初杀了父母和兄长的事情，所以他才会任七婆婆他们肆虐他的身体。
可偏偏他又放不下恨，所以一次一次的折磨自己。
直到现在，即便阳关小区一号楼那个副本已经彻底坍塌，但是秦屿依旧沉浸在过去。
赵芮费了这么多心思才把他带离副本世界，怎么可能任由他就这么消失。
秦屿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收敛起来。
他抿了抿唇，沉默着。
赵芮没有再多说。
很多事情，只能自救。
她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但是能不能想通，只能靠秦屿自己。
即便…秦屿真的过不了这一关，那也是他的命数。
良久，赵芮依旧没有听到秦屿的声音，她眼底划过一抹冰冷的失望。
她不再多说，正准备离开会议室。
一个没救的人，不值得她再花费心思。
“姐姐，都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拉了我一把，不要还没上岸就又把我扔下，我不想……再被人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