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认错人了?”
“我进来的时候,他明明早就去别的游戏了……”
“这算什么事?”
“会不会真是我认错了……”
“也太像了吧?”
“很有可能,黑核什么事干不出来?我兄弟会背刺我吗?那必然不会。”
牧时叨叨完了,勉强说服自己后,他兴致勃勃地坐到林一岚身边。
“一岚,”牧时端详了她一会,“呀,瘦了。”
“好像也矮了。”
林一岚忧虑地问:“牧时,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牧时说:“我只能说谢谢你关心我。”
林一岚觉得哪里怪怪的,牧时好像对她又亲近了些。
他一直都表现得很自来熟,遇到危险也会袒护提示着林一岚。
但林一岚觉得直到现在,这个表面大大咧咧、对谁都笑眯眯的家伙,才有真正把她当作值得信任的朋友。
牧时说:“我看看这个七芒星……”
他还翻了翻那本故事集:“女巫,又是女巫。”
牧时说:“看来我们外头的林子里,真的得住着一个无所不能的女巫了。”
“七芒星有什么意义吗?”林一岚问。
牧时思索着:“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西方宗教的某种象征……哎呀,超出我的知识储备了。”
牧时愤愤:“在红星的土地上,怎么能老搞别的外来元素呢?真是没有大局观!”
“有很多说法哦。”
两人循声望去。
书架上,小豆趴在最上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她似乎是踩在阿台肩上,手中还拿着一个油汪汪的大鸡腿:“我听D姐姐讲过,七芒星每个角都代表一种东西。”
她扳着手指头数:“唔,风、火、水、土,光,暗……”
小豆咬了口鸡腿,幸福得眯起眼睛。
林一岚问:“还有一种呢?”
小豆“呀”了一声:“还有一种吗?”
又扳着手指头数:“风、火、水、光、土、暗……”
她数了几次也没数清楚。
林一岚叹口气,问牧时:“你怎么看?”
牧时盯着小豆。
小豆依然笑呵呵的。
牧时表情严肃:“她……”
“她从哪搞来的鸡腿?”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林一岚直接问了小豆。
小豆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护士姐姐偷偷给我的。”
“她说我乖,这是表扬我的。”
“呀!”小豆慌了,“护士姐姐还说,不要让别人看见的。糟了糟了!阿台!快让我下去……”
“砰!”
“哗啦——”
小豆下去时摔了,连带着书柜上一整排的书也稀里哗啦地落地。
没有痛呼,但是林一岚和牧时听见她的尖叫:“鸡腿!我的鸡腿!”
阿台拉着哭哭啼啼的阿豆走了。
牧时思考着:“我今天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细细回忆着:“早上遇到那些发疯的病人,我拉着你及时跑了。”
“然后我就去找通往院子的路,绕着绕着绕回了大厅。”
他用手挡着,凑近林一岚,低声说:“接着,我看见那些医生,围着那几件沾了血的衣服,在……在做法?”
“我没看懂,”牧时说,“他们嘴里嘀嘀咕咕的,然后手上在洒水,好几个人围着那些衣服!”
“看着挺严肃的,氛围也很沉重,有些人还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牧时啧啧摇头:“然后啊,我估计那地方不止我一个在偷看,因为忽然有个医生大喊,有人!”
“我还以为是我呢,我撒腿就跑。”
“但是回头,发现他们追的是另外一个方向。”
“我就回屋了。”
牧时说:“然后就和你一起来这个地方了。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
“为什么我会忽然想起来呢?”
牧时想不出结果,林一岚看着下巴睡觉时磕出的红印,忽然想起来什么:“牧时,你最近有做梦吗?”
牧时一愣:“有的。”
林一岚说:“我也是。你记得你梦到了什么吗?”
她记不住。
牧时说:“我想想……嘶,好像是有点怪。”
他说:“我刚才就梦见早上的事,可能还是太紧张了,我就梦见他们追我,还有人想砍我。真可怕。”
“而且这几天……我也一直在做梦。”
牧时说:“好像只要一打盹,就会做梦。”
他的神情又严肃起来:“一岚,我教你一个催眠自己的方法,你试试。”
“可以暗示自己记住梦的内容,”牧时说,“或者努力在做梦的时候,稍微有点意识,能控制一下自己。”
林一岚说好哦。
画着七芒星的便签掉到了地上,再捡起来时,上面的图案已经花了。
牧时说:“真脏啊这里的地板。”
又低头:“怎么还黏糊糊的?”
牧时和林一岚一起回头。
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些许不明液体,被他们毫无知觉地踩来踩去后,将本就脏兮兮的地板弄得更脏了。
两人勉强辨别着液体的流向,去找它的源头。
绕过几层书架,有个男人背对着他们。
是那个快两米的大汉,早上慌乱地抓着林一岚当盾牌,试图冲出食堂的家伙。
牧时谨慎地问:“兄弟,你又在干啥?”
大汉身体一抖,半晌,才颤颤巍巍地转回来。
“……你去挖煤了?”
牧时看着他脸上斑驳的灰黑痕迹:“还是你故意画上去的啊?还挺有艺术性。”
林一岚看见他的蓝白病服也是脏兮兮的,裆部明显湿了一大块。
林一岚沉默。
林一岚回头瞅那蜿蜒的水痕。
林一岚大惊失色,跳到一边,蹭地上的灰尘。
牧时说:“咋了?”甚至还蹲下碰了碰从大汉身边蜿蜒出的不明液体,想弄清楚那是什么。
林一岚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欲言又止,硬生生憋回去:“没事了。”
大汉贼兮兮地说:“你们听见了吗?”
牧时说:“你讲。”
他环顾四周,神情紧张,但是压低声音:“他们来了!”
“他们也在这里……”
大汉蹲下来,用手蘸着墙角的灰:“快,你们也涂上!”
屋里本来就昏暗,他疯疯癫癫的巨大身影让林一岚觉得心里头毛毛的。
牧时倒是不怕。他直觉这个男人不是单纯地发疯,仿佛是有什么线索。
他耐心地问了几句,大汉嘀嘀咕咕的,只知道蹲在那里,一遍遍地往脸上抹灰。
“面具……”
牧时终于听到了几个关键字:“戴面具吗?”
“你在戴面具?”牧时问,“为什么?”
“舞会……”
“舞会都要戴面具的!”
男人的声音太含糊,牧时费劲地听着,就在他专心致志时,蹲着的大汉忽然暴起,直接扑在牧时身上!
“借我!”
“把你的面具借给我!”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近两米的身躯不可小觑,大汉痛哭流涕百般恳求,牧时险些要被他闷死:“我哪里有面具?”
他挣扎的间隙里,对方长满长毛的大手直直抓向他的下颚。
“砰!”
林一岚把他捞出来:“他是想撕你的脸。”
死里逃生的牧时喘着气,悲愤地说:“我就知道我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帅气。”
林一岚觉得奇怪。这个人虽然身材高大,但一直表现的很怂,非常贪生怕死。
连危机降临,想活命的时候,也只敢逮着看上去最好欺负的小女生抓。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毫无预兆地攻击牧时?
牧时在对方身上找了找。
“什么也没有。”
他捞起大汉的手腕:“除了这根红绳。”
林一岚说:“我也有这个。”
牧时点头:“我也是,还摘不下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林一岚回想着:“护士们也有。”
“医生……”
被白手套覆盖的指拉起她。
林一岚确定了:“医生也有。”
戴着红绳,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暂时没有头绪。牧时把大汉拖到书架边,还很坏心眼地擦掉了他脸上的灰。
“没有‘面具’了,这不得急死你。”牧时笑眯眯地说。
虽然在做坏事,但弯弯的眼睛看着依然很开朗,带着些许少年气。
活动时间要结束了,病人们不可以带走这个地方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