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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_分节阅读_第109节(1 / 2)

  在落下轿门之时,穆祺特意往外看了一会,目光自闫分宜及许少湖的脸上扫过——在大安中枢混上高位的人,多半都能有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扑克脸;但他到底与几个老登相处了这么久,隐约也能猜出扑克脸下的一点心思:在一番攀谈之后,闫阁老许阁老先前因为内阁膨胀权力扩张的那一点喜悦已经荡然无存了,搞不好也因此生出了什么别样的忧虑。

  ——【儒家士大夫果然还是不能小觑啊】

  穆祺默默注视,心中只隐约回荡着这一个念头。

  ·

  的确是不可小觑。如果以职权来看,李句容兼管的户部其实并不会在此次机构调整中受什么冲击,所以犹豫吞吐许久,并不是因为李棉花利益受损后的抱怨,而是出于某种士大夫的直觉,本能所提出的警告。

  当然,或许是因为思虑不够充分,又或许是在宫中不能畅所欲言;李句容仅仅只能在言谈中含糊其辞而已。以他数十年磨砺出的政治直觉,可能是真在皇帝躁急刻深的军事动作中嗅出了什么风险,但恐怕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风险具体的所指,仅仅只能以含糊的圣贤经典来指代而已。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先行者必然面对的无知之幕。

  但作为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之一,穆祺可是相当明白这场风险的缘由,亦不能不赞叹这种本能的敏锐——李阁老的猜想毫无差错,对于大安朝廷,乃至整个封建皇权而言,大规模的战争的确是很危险的。

  ——喔,这里并不是说的什么伤亡消耗之类;实际上,在技术革新取得了对敌人的空前优势之后,战争的损耗大大降低,搞不好还能倒赚一笔(有上虞及中倭海战为例),老登说不准就是看到了这个新奇的变故,才陡起雄心,慨然有吞吐宇宙之志。可有的时候吧,最大的风险还真未必是这点小钱。

  战争是国家机器最为暴烈的举动之一,战争的规模越大,所动员的人力也就越大;战争的烈度越高,对人力质量的要求也就越高。换言之,一旦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工业战争,朝廷就不能不将最底层、最穷困、最无所归依的贫民发动起来,教会他们使用武器、遵守纪律,个别聪明点的搞不好还能认两个字甚至读几本书;然后他们踏上战场,习惯杀戮,见识到整个国家机器最强力也最脆弱的一面,被残酷的现实手把手教会权力的逻辑……

  等这批人走下战场,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呢?

  过于腐朽而保守的体制是不能搞动员的,因为它根本就控制不住动员出来的力量。先进的制度可以斩断锁链让人再做回人,落后的制度要是斩断了锁链——那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奴隶能把它给活吃了。

  “倒置干戈,覆以虎皮,示天下不复用兵”,圣人不言兵事,此之谓也。

  所以说,作为与封建皇权相终始的意识形态,儒学还是相当之牛皮的。历代先贤苦苦劝诫君王不能擅动干戈,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所谓儒生文官的利益,多半还是为皇权本身的稳定考虑。这样阴冷的算计当然不好明说,所以只能用各种道德语录乃至天象示警来重重包装;但无论怎么样,有一点却应该是各位儒学名士的共识:

  如果真进行了大规模的动员,那搞不好就会放出什么大爹来。

  在这一点上,李句容的担忧可以说是切中要害,目光长远而筹谋深刻,绝非迂腐的道德说辞。要不然也不能在顷刻之间打动老奸巨猾的两位阁老,乃至于引发情绪上难以揣测的波动……在暂时摈弃了权力的迷狂之后,这俩老头的智商再次占领高地;几十年的圣贤书到底没有白读,他们恐怕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隐忧。

  ……从这个角度上讲,儒学还真是厉害得不得了的东西,不愧为封建时代最顽固最可靠的栋梁。古圣先贤的智慧奥妙无穷,要是皇帝真能谨慎遵守儒家伦理的训示,克制欲望维护礼制,上行下效矢志不渝,那封建制度搞不好还真会相当之难杀。

  但可惜,我们飞玄真君又哪里是这么听话懂事的皇帝呢?

  甚而言之,就算是闫分宜许少湖之流饱读诗书的大学士,就算真在同僚的提醒中憧然生悟,回忆起来圣人的训示;那这一点难得激发出来的天良,又能在权力的欲望中维持多久呢?

  存天理,灭人欲;但人欲总是那么的难以灭亡。所以圣人殷殷期盼的永久安稳,终究也只是梦幻泡影罢了。

  穆祺沉思片刻,眼前前面的车轿已经辘辘开动,才终于放下帘子,招手示意车夫尽快出发。

  “恐怕该加快进度啦。”他自言自语道。

第129章 成立

  无论李阁老私下里表示出了如何的忧虑, 内阁扩张权力的脚步可是绝不会稍有停歇。在接到皇帝明旨之后,几位阁老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十二月末衙门封印之前拿出了章程, 奉旨成立了外务办事处衙门,临时负责对泰西及东瀛诸国之外交事务,并抽调闫东楼高肃卿张太岳等在外务办事处上行走, 就近办理内阁交托的事务, 称为“外务大臣”——当然,因为外务办事处并无正式名分, 这所谓大臣的名号也就只是空头而已, 不但一分钱俸禄领不到,还要倒贴在内阁办公的车马费;赔钱打工了属于是。

  不过, 对于近古时代忠君爱国的士大夫而言,只要能在内阁重地办公,时时聆听圣上的谕旨, 那就是莫大的荣幸、莫大的福缘,足以让他们心甘情愿献出一切,并深感真君的恩情还不完——对于内阁来说, 组建办事处只是给自己挑揽权的牛马;但对于满坑满谷不尽其数的官吏而言, 能给内阁当牛马就是此生最大的荣幸,旁人想跪还没这个门路——即使以高、闫、张等诸人之清贵显要,有幸能蒙皇恩拔擢入如此机要的衙门, 那也是诚惶诚恐, 感激莫可名状的。

  仅凭着这一份感激,人家也要拼死效力, 在内阁面前做出一番事业来。

  当然,内阁的水是很深的, 即使三人各自都有靠山,办事也要小心谨慎,处处都不能落人话柄,给举荐的恩主丢了脸面。

  所以,外事处挂牌之后,第一件大事居然并不是抢班夺权架空六部老登,而是运筹帷幄,办了一件大大的德政——张太岳从世子处拿到了内幕消息,知道儒望运来的木材中有大量朽烂而不堪使用的次品,堆在码头风吹日晒,早已干枯变形;于是几人设法在工部调来了车马,将朽木逐一运回京师,以极低的价格卖给沿途的穷人,也算是隆冬时襄助民生的美事,为真君这丰功伟绩的一年做一个体面周到的收尾。

  大概是上下齐心办事,总有些全新气象;到年末衙门封印停工之前,镇抚都城的京兆尹就格外上了一本,说经各处长吏仔细查探,如今虽已入冬,京城街道竟然没有一个路倒饿殍;上下各能安居温饱,如此百余年未见之治世胜景,实在是仰仗当今圣天子之恩德云云。

  这封奏折当然有溜须拍马的嫌疑,但内容却是大差不差;也正因为内容大差不差,所以效果颇为震动——如今的中原倒不至于沦落到满清后期马尔萨斯陷阱大爆发,京师亦“民穷财尽、乞丐成群”的地步;但每年总有外地流民趁隙混入京城乞讨,也往往会被活活冻死在这寒风料峭之中。这是太宗定都北方以来,历代皇帝尽力赈济亦不能避免的缺失。

  所以,如果真能做到路无饿殍,那什么“治世胜景”云云,夸张是夸张了一点,但也不算太为过分。仅凭这一点功绩,皇帝的所谓“深恩厚德”,应该还是当得的……吧?

  当然,这种对皇帝恩德不切实际的妄念,大概也只有在底层小官的身上还能残存一二;上面的重臣纵览全局,其实很明白这胜景的真正底细,晓得这绝不是卖卖柴火施放粥水可以达成的局面(要真有这么简单,前人不早就把事情料理妥当了?);如果真要追根究底,那恐怕应该归功于对倭战事获胜后,皇帝特命在京郊扩张的众多火器作坊。

  扩张的火器作坊及炼铁厂大量的招募工人,几乎将入京的流民吸收了个干干净净。外加海商的粮食运到京师后周遭粮价大跌,连番的因素彼此凑合,居然还真把历年都无可奈何的大漏洞勉强裱糊住了,给真君好好地做了一番脸面。

  仅从这一个层次来讲,开发火器后对外进取的路线就实在是效果显著,轻易就能做到往常匪夷所思的事情。对于这样明白之至的效果,即使如李句容一流直觉敏锐的保守派,也不能老实承认、大为倾倒,乃至于在私下生出不可自制的怀疑——虽然本能上总觉得厉兵秣马大举动武不是什么好事,但似乎实践中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坏处;难道自己想来想去,仅仅只是杞人忧天不成?

  这就是新式生产力的迷人及魅惑之处了,在刚刚接触的时候,它总能让你品尝到意料不到的甜头、享受前所未有的利益、弥补以往一切的疏失;连最为严苛保守的学究,都很难在纯粹的技术进步中挑出什么瑕疵来。可是,甜美香醇的新式生产力蓬勃发展到最后,却往往又会释放出某些匪夷所思的活爹出来——这往往又是保守派所梦想不到的了。

  但至少现在,依靠本能做决策的保守派还没有意识到生产力影响上层建筑的铁律;在这样前所未有的路无饿殍面前,吞下了这香美的饵料之后那就连聪明绝顶的李阁老都不能不退让一步了。他可能还对战争抱有疑虑,但至少是绝不会反对扩张工厂购入粮食,继续吸收流民的。

  所以,外务处的第二把火也顺顺利利烧了下去。他们从英国银行担保的东瀛赔款中挪用了一百八十万两,打算在天津港就地兴办船厂,并利用洋人的技术再做革新(这方面的技术援助来自穆国公世子),办几家什么水泥砖石厂,用来平整路面、修缮堤坝,以及给皇帝修一座钢筋混凝土的小型道观,让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提前享受享受现代建筑技术的进步——后一件事更为重要,否则项目是批不下来的。

  到十二月二十六日前后,各处衙门闭门封印,不再办公,宫中事务也基本了结,只是按照品级依次召重臣入宫饮宴作乐而已。大概是为了彰显平倭赫赫之功,虽然时日紧促,还没有来得及论功行赏(其实主要是真君在自鸣得意大搞祭祀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搞得兵部没办法按期走流程),皇帝仍然降下恩泽,命身份寒微的戚元靖、俞志辅等随班入贺,同领御宴;并特别赏赐了靠近御榻的座位。以往常惯例而言,有资格侍奉御前的武将,少说也得有个爵位傍身;皇帝以此而奖赏戚、俞,用意不言自明。

  宫廷赏赐之后,又是京中的贵人们彼此邀约聚会,各办宴席答谢亲友。因为朝廷在上虞及东瀛连番大胜,上下心气为之一振;即使有先前诏狱中几百颗头颅高悬于顶,也决计挡不住显要们寻欢作乐安享太平的心境。于是京中内外欣然,颇有一番兴旺繁荣的景象;前十几年以来,因老登怠政而沉寂颓丧的风气,竟仿佛在一夜之间就一扫无余了。

  在这样欣悦愉快的气氛中,出色的商人当然要懂得入乡随俗、锦上添花;因此,儒望挑准了时机上穆国公府拜年祝贺,特意奉上了极为丰厚的礼物,大大的将世子奉承了一番,尽力表达加深合作的热望。

  世子倒也没有辜负他的期盼,慨然命管家收下了厚礼,然后请儒望坐下吃茶,彼此闲谈。谈话中先是问好扯淡,再随意议论各处的事务,自然也理所应当地提到了东南亚一带的局面。

  “这几日以来,朝廷中倒是有人留意着盘踞吕宋的西班牙国呢。”世子言辞殷切,还主动请他品尝国公府珍藏的美酒,消闲散淡:“不知道尊驾对西班牙了解多少?”

  “我们在外做海商的,当然要知道西班牙的底细,否则怕是连南洋的船都跑不了。”儒望自然而然回了一句,却又忽的醒悟:“——你们要对西班牙动手?”

  “怎么能说是动手呢?”世子道:“也不过是履行宗主国的职责,保护南洋的秩序而已……”

  儒望惊骇不已:“你们果然要对西班牙人动手!”

  世子:…………

  “儒望先生,首先你要明白,并不是我提到一个国家,就是要对哪个国家动手。”世子无奈道:“其次……好吧这一回确实有可能动一动西班牙,但那也只是因为它逆天虐民,勾结倭寇,我国不得不劳动干戈而已——这是无可奈何而为之,并非常态。我们肯定是爱好和平,不欢迎战争的……”

  儒望还是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愣了半晌,才勉强开口:

  “……所以说这一次的借口就是这两个,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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