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端若开始像父亲那般平静，不再惶然哭泣，但他始终忘不掉，副驾驶的蛋糕占满了母亲的血。
自那以后，他对过生日便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创伤后遗症，吃蛋糕于他而言，无异于凌迟。
铁真真心里一片酸涩，在生日这件事上，她和谢端若莫名的同病相怜，但他面对的苦痛只怕是和程鸾不相上下。
他母亲如今也只是清醒了而已，却无法再像常人一样生活。
铁真真看着他，只能说出一句无济于事的话：“那只是个意外，不是你的责任。”
她何尝不知道谢端若的心结，那当然是个意外，但若不是为了回来给他过生日，便不会发生这个意外。
这要谢端若如何释怀，自己间接造成了母亲出车祸这件事。
而他为了平息她的妒意，宁愿自揭伤疤，这叫她情何以堪。
“安安啊，如果你想安慰我，可以抱抱我的。”谢端若看着她，眼眶发红，故作轻松笑了笑，“或者，吻我一下。”
铁真真的眼泪比谢端若先落下。如何当做一句玩笑话，她知道谢端若需要她。
把拥抱变成相拥，她第一次，因为心痛主动吻一个人。
她不想他疼。
过界
程鸾公演定在29号, 铁真真嘟囔着提前过去申城，还能在那边玩两天，原本她只是随口一说，谢端若扭头申请航线, 落实了她的心血来潮。
行程不长, 谢端若将两人的衣服一齐塞了个30寸RIMOWA, 其中九成容量归铁大小姐, 衣服可以不穿, 但必须有备用选项。
铁真真百无聊赖地在公寓里晃悠，头一回仔细参观这套房子，谢端若装修底蕴清雅, 只是在她搬进来后, 被她五花八门的物件儿搅了局, 雅致端方纵着几分离经叛道。
修身养性的茶室被她强行入侵, 塞了许多罗曼尼康帝, 衣帽间里陈列得一丝不茍的牛津德比布洛克, 此时匍匐着一只恨天高, 黑漆面，红鞋底, 优雅女士最爱的Christian Louboutin, 只是随了这么个主人, 知性就变味儿成了乖张。
书房卷帙浩繁，一墙书柜正中央做了挖空设计, 暖灯萦绕照射，却并非是为随珠和璧腾的地儿。水晶罩里供着一株素冠荷鼎树脂标本, 说他暴殄天物，可这株稀世莲瓣兰又被定格在了盛放的某一瞬间。
当铁真真看到花蕊里有一颗小小的乳牙, 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谢端若家人的仪式感不比苏娴差，她便以为这是他人生中换掉的第一颗乳牙。
然而谢端若说道：“是你的。”
“我的？”铁真真疑惑不解，“我那颗牙不是在你家老宅的屋顶吗？”t
谢端若眸光清澈，似乎在回忆什么，蓦地冁然而笑：“当时就掉下来，怕你哭没敢让你发现。正好那段时间喜欢制作标本，原本是打算做好了送给姥姥的，但一直被耽搁。”
他深沉地凝睇她，眼底的缱绻都要溢出来了，“前些年在老宅翻出了这个标本，便只想着私藏了。”
铁真真仔细观察标本，打开相机用微距拍摄乳牙。 彼时谢端若不过12岁大，上哪儿找那么名贵的花草？千禧年有富豪天价拍下一株素冠荷鼎，至今都是一桩业界奇谭，而那株素冠荷鼎其实是秦越送给母亲的贺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