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谢靖英真的只是想吓唬她修复自尊心,但大哥一通电话打给他司机……
沉迷打机的谢靖英终于发觉他真的把人搞丢了:“Damn it!”
谢靖英六神无主地抱头打转,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牛仔背带裤背着蓝色Kelly doll的漂亮小女孩,接连碰壁后这才反应过来要去找阿sir,“冚家铲哦,今次真係食屎都无味啦!”
这小捞妹一定是他命中克星,碰上她必有血光之灾,老豆老乸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从新加坡赶回来把他吊起来抽一顿,甚至这次连罗湖都不用出了,老豆抽完能顺手把他扔进深水湾里。
谢靖英再次抱头哀嚎:“Holy shit!”
谁都想不到,当事人这会儿含着棒棒糖悠哉悠哉地走在大街上,谢靖英那孙子出尔反尔,成心耗在海港城,她才不伺候呢。
铁真真自以为认得路,塑料友谊小船说翻就翻,分道扬镳的结果必然是迷路,很不幸手机还没电了。
她很冷静地接受自己失联的处境,坚信只要站在原地,家人一定就能找到自己,更何况这里是个警察城市,大不了待会儿求助巡警。
喧嘈中传来一段熟悉的旋律,有人在用小提琴演奏妈妈的成名之作咏叹调《晨曦t出没的精灵》,她跑上前凑热闹,街头艺人是一位与她父亲年纪相仿的亚洲男士。
他长得十分英俊,气质儒雅静谧,且有种不得志的忧郁,可是他竟然会弹奏不为人知的晨曦第三章。
这个人……是妈妈的粉丝吧!
铁真真一直在观察他,但艺人先生完全沉浸在音乐里,她也被琴声席卷进对方的世界,那是一个比她生命还久远的世界,宛若来自上一个世纪。
妈妈的晨曦是琉森的初夏,温柔明亮,葱翠盎然,是亲身踏足阿尔卑斯山脚下才能领略的湖光山色。
艺人先生的晨曦像京城的深秋,灰扑扑雾蒙蒙,弥漫着恰到好处的水汽,光也艰难穿透,是被快门定格在富士青橙色调里的光景,珍藏在床头柜又终究被霉斑侵染的褪色旧照,任由普鲁斯特效应解析出来的痛与爱。
周围的喝彩声把铁真真拉回了现实,她后知后觉地随众人一起鼓掌,慷慨的听众对艺人先生表示了自己的敬意,她自然也得捧个钱场,奈何实在点背,把Kelly doll翻遍都找不到现金。
能分享的只有那天吵架后端若哥哥给她道歉用的二宝糖,只剩最后一颗柠檬味儿的,她都舍不得吃呢。
艺人先生致谢,收拾赏钱,把乐器放回了琴盒,围成圈的观众也跟着散开。
这段音乐不会留下什么,它很快会在车水马龙中随着日落消退,不可能比街市里那盒两餸饭的滋味叫人惦记,余音即便能伴梦迎来一场天光,也终究会被攒动的人群挤散,最终彻底消泯在发动机和隧道的风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