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正要开口，却被香儿啐了一脸口水：“收起那道貌岸然的样子，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侏儒小孩跳下木凳，上来给了香儿一个耳光：“官老带来的人，是你能羞辱的吗？”说着，又来了一个巴掌，还是唐敬制止，侏儒小孩这才停手。
唐敬看向官老：“我能随意审问吗？”
官老撇了撇嘴：“随便你，我心腹的命可不止这些。”
唐敬看向了那书生，书生瞥了自己一眼，眼神中很是恐惧。唐敬瞬间就想到了法子：“官老欠我东西，那东西只能换你们一个人生机，自己做决定吧。”
“呸！”香儿又吐了一口唾液，“我和他海誓山盟，才不会苟且偷生。我们只会一起殉情。”
“好！”唐敬把头撇向书生，“你呢？也跟她一样吗？”
书生眼神纠结，启口欲说什么，但看了一眼香儿，又具现出一丝愧疚，把头垂了下去。唐敬把耳朵凑了上去：“你说，我听着。”
唐敬忽然一副恍然神情，一刀砍断了绳索：“你可以走了。”
书生一愣，自己分明什么都没说啊。他迷糊一会，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替自己做了决定，他再次愧疚地看了一眼香儿。纠结片刻，小心翼翼地踏出了一步，发现周围人一点动静没有。他旋即意识到，是真的能走！
终是求生欲战胜了一切。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了。于是迈开腿，头也不回的朝着屋外跑去。
唐敬看向香儿：“现在我可以问你了吗？”香儿整个人如遭雷殛，那日的信誓旦旦，仿佛变得可笑起来，但仍抱一丝幻想：“不......不可能，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唐敬道：“一个男人，你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若他坚持留下陪你殉情，我焉能左右他的双腿？”
香儿内心信念崩塌，一下号啕大哭起来。唐敬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官老，擅自放走一位，还望见谅。”
官老失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施虐狂，那书生没什么用，走了就走了。关键在于香儿能否悔改，如今她应该认识到天下男子都是些什么货色，直接交予假母就行了。总的来说，你还替我省了点事呢。”
姚安能看的很不是滋味，虽然目的达到了，但这手段......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人家好好一对为爱奔赴的眷侣，结果让唐敬一个釜底抽薪，抽的连渣都不剩了。
果然，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此番一役，香儿将自己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几年前，章萜生看到自己第一眼，就被深深吸引，每次来金康里只点自己，十次有六次就登峰，四次是遛马。
登峰和遛马是金康里的黑话，前者代表在金康里留宿过夜，后者代表携妓游玩。
“他都带你去的哪？”唐敬问道。
“一般都是去永和坊的香花府，他说负责帮主人看守庭院。”
唐敬又问道：“每次遛马，都是这个地方吗？”香儿点点头。唐敬看向官老，拱手道：“问完了，告辞。”
官老朝着侏儒小孩使眼，侏儒小孩上前解开绳索，把香儿放了下来，准备给绿苑第三假母送去。就在这时，唐敬身后壮汉忽然发难，朝着姚安能的后颈狠狠切了一下，毫无防备的姚安能登时晕厥在地。
唐敬面色安然，仿佛只是发生了一件不足寻常的事。
“我想和你再做一笔交易。”官老露出了诡异神色，“你告诉我平靖司发生了什么，我可保你无恙离开长安。”
官老的嗅觉一如既往的敏锐。唐敬无比痛恨朝廷，不可能主动给朝廷办事。而朝廷那边居然还敢任用他，说明背后一定藏了什么惊天秘密。
这对于一个情报贩子来说，无疑充满诱惑。
而官老开的条件更是诱人，倘若能无恙离开长安，就如脱笼之鸟，任凭海阔天空。以自己的本领和号召力，届时找一处山口落地为寇，足以逍遥快活地度过一生。
“这次我不能走。” 官老斥责道：“迂腐！给朝廷当走狗是什么下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唐敬没有理会官老：“如果只是这事，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官老神色有些不悦，抬手道：“阿彪，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