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冷霜忙跪下道：“太子殿下恕罪，楚姑娘恕罪，刚才皇上派了贴身内监过来请太子去书房，是以冷霜才站在门口，想等两位用膳之后再禀报。”</p>
她虽然偷听了，可并非故意去偷听，又不得不为之的理由。楚昭华欣赏她，做一件事前前后后都顾着，哪怕被发现了也不会直接暴露。就像在之前，明明是她引了她去太子寝宫，还听到了别人在背后嚼舌头，她想处罚她们，却又用她来当借口，既不会落下不好的名声，也让楚昭华树了敌。</p>
楚云侑点点头，站起身对楚昭华道：“我去去就回，你且休息，不必等我。若是无聊了，就让杨女官带你去我的书房，挑几本书看。”</p>
杨冷霜目送太子离开了，才慢慢站起身来，提议道：“不如我陪楚姑娘四下走走，等回来时，屋子也收拾了，正好能就寝。”</p>
楚昭华自然可有亦可无，随着她出了门，点名就要去书房挑书。</p>
杨冷霜笑道：“姑娘可要一些绣花样子的图纸？太子马上要生辰了，买来的贺礼到底不如自己亲手做的。要是觉得时间太赶，也不用做大件，做个香囊做双鞋子就挺好的。”</p>
“你准备送什么贺礼？”</p>
“我去年就托人在宫外帮我相看了一块原石，那块原石色泽不错，正好可以雕块玉佩，我再自己打个络子，绣个香囊，希望太子殿下不会嫌弃才好。”</p>
她只会最简单缝补衣服，别的一概都不会，等到了太子的书房，她挑好了书，看到墙上的那副字，方才想起了自己的一技之长，她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亲手写一副字了吧，可是她的字融入剑意，显得料峭冷清，在过寿的时候拿出来总是有点大煞风景。太子到了很晚才回，第二日天未亮又出门了。据说又为了玄衣教的事情奔波。</p>
午后，宁南郡主找了过来，说是专门进宫来见她，说几句体己话，完全没有那日一心想致她于死地的杀气和狰狞。楚昭华想着她这样上门拜访，多半是没安好心，面对她的关心，也就不冷不热地嗯了两声。</p>
宁南郡主笑道：“姐姐是不是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我气呢？我这人啊，就是脾气不好，父亲也一直惯着我，突然事情不合心意了，我就忍不住发脾气。若是那天我就知道你是我姐姐，我肯定不会这样。”</p>
她拉着楚昭华的手，轻轻摇晃着：“好姐姐，你就原谅了我这回，若是不原谅，你也对我笑一笑，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好不好？”她容貌又美，软语撒娇的模样十分动人。</p>
“郡主喊我姐姐，我定是不敢应的。我本来就不在楚家族谱上，当你的姐姐则是名不正言不顺。”</p>
更何况，她可亲眼目睹，宁南郡主是怎么对付她的亲手足亲妹妹的，楚宁襄被关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密室里，每隔三日才给她送来一些清水和干粮，就这样关了她大半年，被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做她的姐姐或是妹妹，也实在是太危险了。</p>
宁南郡主笑道：“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连声称呼都跟我计较呢。既然太子哥哥都认你这个姐姐了，我便这样叫你，这并没有什么。长辈之间的恩怨，也是上一代的事情了，在我看来，那些都不妨碍我们亲近。”</p>
宁南郡主肯冒睿显帝震怒的风险来接近她，甚至讨好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想怎么样，楚昭华也没兴趣知道，就不咸不淡地把她打发了。</p>
后面几日，宁南郡主每日进宫请安，都会顺道过来看她，甚至还给她带了些上好的布料和绣线，说是听说她准备为太子的生辰送份贺礼，宫里的东西都是按人头给例份的，她就把自己的送过来。</p>
宁南郡主狠毒起来异常狠毒，可她若是想要贴心地对待一个人，定会十分体贴周到。不然的话，在前世，李毓早知道她不贞，却也一直都没处置她。一直到她对萧叶下手，那件事才会抖落出来。可就算如此，她记得李毓也还是让她活着。</p>
只是太可惜，宁南郡主为她准备的东西，她一件都用不上，女红的功夫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她就是现在开始没日没夜地学，也来不及了。</p>
转眼间到了太子生辰那日。</p>
睿显帝暂时不再残杀蛊师，原本惴惴不安的百姓又开始恢复了出行，甚至还恢复了夜市和商市，整个皇宫乃至南悦城都因为太子生辰这件事而有了几分喜气。</p>
太子的生辰，楚昭华也被准许观礼。</p>
这个消息是宁南郡主兴高采烈告诉她的，她后来听宫里的宫女和宦官说小话，原来是宁南郡主去为她求情，睿显帝才同意。据说她刚提出来的时候，睿显帝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他到底喜爱宁南，被她磨了好几回，终于松口了，只是说不想见到她，让她窝在角落里不要出现在他面前。</p>
太子寿宴上会宴请百官，还有官员的女眷，这么多人中他要独独看见一个楚昭华也是不容易。</p>
这回楚昭华也有点拿不准宁南郡主到底在想什么了，宁南郡主现在的身份和地位都是因为受到睿显帝的喜爱才有的，可她宁可忤逆睿显帝也要为她说话，那就太奇怪了，并且在为她求情之后，她也没有告诉她是她求的情，还是她从别处得知的。</p>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宁南郡主送过来的针线和布料最后还是有了用处，杨冷霜看她拿绣花针的样子，已经对她的手艺彻底绝望，每日只睡少少的两个时辰，帮她赶制一只男式的钱袋。钱袋可以用现成的，可是钱袋的绣面得一针一针地绣出来。</p>
钱袋的绣花样子倒是楚昭华挑的，她觉得玄色蛟龙威风，又配衬太子的储君身份，但的确是几个样子里最复杂的，光是龙身上的鳞片就要用十来种颜色的绣线。杨冷霜任劳任怨地熬夜了好几个晚上，总算把钱袋绣成了。</p>
楚昭华检查了一番绣面，蛟龙绣得栩栩如生，连龙爪上那颗明珠都格外精致，这样的贺礼虽然并不名贵，却很拿得出手。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没看出其中有何不妥，便放下了，毕竟杨冷霜是太子的人，应当是忠于太子的，就算她有些小心思，但也不至于做出背叛这样的蠢事。很快就到了太子生辰那日。</p>
楚昭华早早地起身，任由侍女为她梳妆更衣。</p>
在南诏的风俗中，男子成年是十七岁，这之后，长子就会负担起整个家族兴旺的责任，放在皇家，则是一条分界线，预告着太子可以为皇帝分担政事，接过一些帝王的权力，让自己的地位更加巩固。</p>
如此重要的生辰，不光是文武百官重视，就连官家小姐也要尽己所能地打扮，希望通过这次宴会得到几位皇子，甚至是太子殿下的青睐。</p>
楚昭华自然也不好太过随意，不然一走出去，只怕会给楚云侑丢脸。</p>
她从天未亮就起来，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被摆弄了两三个时辰，好几回都要坐着睡着了。每回觉得有点瞌睡了，为她梳头的侍女就会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醒醒，就快好了，再坚持一小会儿。”</p>
她就突然振奋一下，觉得自己就快脱离苦海了。可等那个侍女把这句话反复说了五遍时候，她觉得从来都没这么累，仔细地打量了对方几眼，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天在院子里说……的那个。”</p>
那个侍女就是那日聚在一起讨论她和杨冷霜的那几个宫女之中的一个，她还记得她当时是劝另外的人不要在背地里议论。其实当时她根本没说过什么，若是跟别人撇清关系，就算受罚也不至于太重，但她当时什么都没说。</p>
“还要多谢楚小姐宽厚大量，才免去奴的庭杖。”</p>
“没什么好谢的，不过一句话而已。”</p>
她默默地帮楚昭华梳好发髻，又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整排的簪子：“不知小姐喜欢哪一支？”</p>
楚昭华看了一眼，并不在意：“你帮我选吧。”</p>
“金镶玉和绿翡翠很是富贵，不过今日在场女眷甚多，多半会有人也用相似的款式，用得人多了，自然也不是美事。”她执起一支素银镂刻镶嵌鲜红玛瑙的梅花簪，端详了片刻，又道：“这支很衬小姐，可惜今日是大日子，太过素淡了也并不合适。”她把首饰盒里的簪子都介绍了一遍，最后还剩下一支黑玛瑙的，样式古朴而又大气，反而比之前那根素银的梅花簪还要素淡，但她把簪子放在她的发间比了比：“楚小姐的发色并不是全然黑的，若要用一种颜色来形容，便是青黛色。”</p>
楚昭华看着铜镜中的影像，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梳妆打扮上，而在那支簪子上：“好，就这个吧。”</p>
她说好，那些丫鬟侍女自然不会有异议。</p>
“你叫什么？”</p>
“奴叫司青玄。”她拿起镜子，拿近了给楚昭华看，只见镜中的人上了妆，眼角飞扬，唇红齿白，就是用眼角微微一瞥，都别有风致，再加上一袭宫装华服，甚至都会给人一种攻击性和压迫感了，幸好司青玄为她挑的是一支纯黑的玛瑙簪子，方才把给人的压迫感降到了最低。</p>
“你来这里多久了？家里还有人吗？”</p>
“姐妹之中我来得并不算久，大约才三四年，我还有个亲哥哥，在楚统领手下当差，现在是个小统领。”</p>
楚昭华披上了广袖的外衫，起来走了几步，并不觉得太妨碍到行动，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她其实更喜欢穿改良过的胡服，袖子窄，腰线利落，下摆也不会太拖拉，更加便于行动，但是今日若穿成那样，就显得太不重视太子的生辰了：“你叫司青玄，你哥哥莫不是叫司青衫？”</p>
司青玄笑了，说来也奇怪，她的五官其实都生得好，合在一起看也并无不和谐之处，但她给人的存在感就是不高：“楚小姐虽然没完全说对，不过也对了大半，兄长的名字叫司青衣。”</p>
“时辰差不多了，楚姑娘，我们得快些出门了。”杨冷霜亲自来催。</p>
楚昭华回头看了司青玄一眼，只见她朝着自己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楚小姐，保重。”便没再多说什么了。可楚昭华却觉得心下一沉，似乎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隐约有这么一股头绪探出来，可等她细细一想，又根本什么都抓不住。</p>
她缓步走向杨冷霜，只听她微笑道：“楚姑娘打扮起来果然是国色天香，难怪太子殿下要把你带进宫里。”她虽然是笑着的，可是眼底就连一点笑意都没有。太子的生辰宴分为两部分，上午是请各位诰命夫人和各家小姐在花园中赏花品茗，少不得会有年轻小姐进行诗词和才艺的比较，而夫人们则坐在一起，笑吟吟地看着自家的小女儿玩闹成一团，若是有看得上眼，两家家世又相仿的，就约定了今后有机会相看相看，说不准还能结成亲家。</p>
楚昭华没有认识的人，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楚云侑嘱咐过了，杨冷霜寸步不离她身边。</p>
“姐姐，那边再玩投壶和行酒令，你不去耍吗？”宁南郡主绕了一大圈，总算在僻静的湖边找到了楚昭华，待看到的时候眼前一亮，笑道，“姐姐今日真好看。”</p>
宁南郡主跟她其实有这么几分相像，只是宁南郡主看上去更加温柔和气、楚楚可怜一些。她撩起裙摆，在楚昭华身边坐下，轻声道：“你真不去？我猜就算在南诏国内，比投壶都不会有人能赢你。”</p>
“那倒也不会，那位楚统领嘛，应当是比我强些。”楚昭华见她来了，依然不冷不热，懒洋洋地应对了一句。</p>
“他啊－－”她皱着眉，脸上有些不屑，但是很快她就注意到楚昭华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连解释道，“楚统领从前是个奴隶，就算他真有本事，出身还是太差了。”她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奴籍的人生来就是奴隶，将来的子孙后代也还是奴隶，从他们一出生，他们的脸颊上就会烙上象征某个家族的刺青印记。</p>
楚棘不过是在蛊师式微后脱颖而出的一个人选，谁知道睿显帝是真的欣赏他这个人才，还是需要利用他的武力。</p>
宁南郡主忽然转头看了看等在附近的杨冷霜，脸上露出了一个美好的笑颜：“杨女官，我有些私密话想跟姐姐说，能不能请你为我们拦一拦人，不要让人闯到这里来？”</p>
杨冷霜嘴角微微一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到远处。</p>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让人去望风，一百步内，只要不是高手突然接近，她立刻就能觉察。不过宁南郡主一连做了这么多天的小低伏和姐妹情深，她也厌烦了，不如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楚昭华望了望面前那片湖水，不由想道，她该不是准备跳湖，然后诬陷是她把人推下去吧？</p>
这种手法虽然低劣，可对于一般女子来说倒是很有用。但她又不是那些大家小姐，只要宁南郡主一动，她就能立刻把人提上来，不管她是跳湖还是跳楼，都不可能会成功。</p>
“姐姐，你要送给太子哥哥的贺礼可自己带在身边？”</p>
“是啊，这有何不妥？”</p>
宁南郡主咬了咬唇，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道：“可能你不知道，杨女官跟在太子哥哥身边很多年了，今日一过，太子哥哥就算完成了成年礼，待到明年的时候也该议亲了。在大婚之前，都会有女官教导皇子公主们……床笫……之事……”她抬起眼，眼睛里满是羞涩：“太子哥哥原本会选杨女官的。可是你一来，一切都不同了。”</p>
楚昭华眨了眨眼：“不同？有何不同？我来了，太子殿下依然还是会选杨女官罢。”</p>
“不管是不是，甚至退一步说，原本太子哥哥就根本没打算选她，但是她都会觉得姐姐你成了她最大的威胁。”宁南郡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个女子有多少青春年华呢，这一生最好的时候都留在了深宫之中，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希望就寄托在太子这一个男人身上了。更何况，她不知道你和太子哥哥的关系，其实就算她猜到了，在南诏，表亲成婚，也是再寻常不过了。”</p>
去掉那些无用的感慨、同情，楚昭华很快懂得了她的意思：“你想说，之前她帮我准备给太子殿下的贺礼有问题？”</p>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啊。”</p>
最会害人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下毒手，为了权势还可以利用自己腹中的胎儿，这样的人，现在却突然跟她说什么害人之心不可有。那真是天下最不好笑的一个大笑话了。</p>
“姐姐这回进宫，身边定然不会备齐了所有东西，就连那个刺绣的样子都是杨女官给你准备的，若换成是我，定会把那些让你挑选的样子先挑过一遍，猜到你会挑哪一个，就算你到时没挑中那个，也能劝你改变主意。”宁南郡主道，“既然我知道你不常做女红，现在时间又紧，就只好假装帮你一起做。然后在蛟龙那四根爪子上多绣一根，只要绣得不明显就好，不然就把蛟龙的龙角绣成真正的龙角。这样随随便便，就能定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虽然不至于连坐，但也得是死罪。”</p>
“……”</p>
“又或者，把龙爪下的那颗明珠绣成真龙珠，两者其实甚是相像，但总是不易为人觉察。”</p>
“……”</p>
“还有一种法子，若是绣工特别好，也可以绣成双面，正面并看不出什么，而反面的问题就大了。姐姐，你真的确认过那件贺礼没有问题了吗？”</p>
楚昭华在这之前就把绣面都看过好几回了，这些细节她都留心了，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些话从宁南郡主嘴里说出来可就很奇怪了，她难道真的在帮她？</p>
宁南郡主见她若有所思，便灿烂一笑：“好啦，我也不烦姐姐了，我相信你会小心的，只是宫廷之中多是不见血的阴谋，我是真的不想看你就这样出事……”</p>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之前和司青玄说话时那种隐约觉得自己似乎错失了什么的感觉又一闪而过。楚昭华知道这个与其叫直觉，不如说是因为修习武艺到一定程度，对于危险的感知就会愈加强烈。</p>
宁南郡主很快就被别的官家小姐拉走了，走前还歉疚地望了她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深受睿显帝的喜爱，那些大家小姐就算再是恃才傲物，也不敢在她面前拿架子，更何况她在平日里，表面功夫做得向来都好。</p>
楚昭华沿着湖边走了一会儿，只见杨冷霜一直跟着自己，连甩都甩不掉，便道：“我想一个人走走，你还是去参加那些小姐们的活动吧。”</p>
杨冷霜低了低头：“姑娘有所不知，我虽然有品级，但那些官家小姐也还是瞧不起我的，我也适应不了她们的消遣。”</p>
楚昭华侧过头笑道：“现在适应不了，将来总还是要适应的，倒不如早点习惯。”</p>
她意有所指地望着杨冷霜，直把她看得耳根发红，低下头去。</p>
“再说了，就算太子殿下问起，也是我想自己一个人逛逛，我向来散漫，他也不会看不出来，定不会责怪你。”她甩掉杨冷霜，很快就沿着步道往另一边行去。花园的东面是女眷走动的地方，而西面则是文武百官喝酒聊天的地方，据说睿显帝还仿效西唐的制度，在西南面的琼林设了琼林宴，专门招待今次入殿试的进士们。</p>
她当然不会闯进琼林去现皇帝的眼。</p>
也就在东西两面的边界随意逛逛。那里有个孔雀园，豢养着三五头白孔雀，正挺着身子昂首在花丛中散步，就像皇帝巡视国土一般。</p>
她看着那些白孔雀高傲的步态，实在想笑，毕竟看到背后那光溜溜的屁股，就算有再美丽的、屏风似的尾巴，也会觉得很滑稽。可是它们却浑然不觉，照样昂起头来，走得步态优美。</p>
她在那里看孔雀，还有别的珍奇鸟类，忽然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是身体撞击到地面的闷响，连带着她脚下的土地都震了震。楚昭华皱了皱眉，接着又听见一声少年半沙哑半青涩的嗓音：“你、你想做什么－－啊！”</p>
而回应少年的却是一记清脆的耳光。</p>
“闭嘴，一个官奴也敢对本官不敬？！瞎了你的狗眼了！”骂骂咧咧中，又是一记耳光，那少年似乎死命地挣扎，换来的则是不断的拳打脚踢。</p> 楚昭华的眉头越皱越紧，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并非她能够去管的，官奴的地位只比奴隶要高些，官奴多半是穷苦人家养不起了，才卖身的，并不会在脸上刻上刺青，也不必做粗重的话，但也是地位低下，身家性命都捏在主人手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