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早越说越气，手在炕桌上拍得噼噼啪啪，看得一旁的向晚都格外替她肉疼。
然而，向早这一通数落下来，却对向晓一点儿作用都没有，便是连根眼睫毛都不带颤一下的。
这些都在向晚的意料之中。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先是伸手拉住向向晓，又将一张肉乎乎的脸凑近向晓叹了口气，幽幽道，“大姐姐，若是苏荷现在说他肯娶你，你是不是就得立时点头答应嫁过去？”
这话问的大胆直白，便是向早都愣了一愣。
再看向晓，只见她双颊忍不住升起两团红晕，片刻后，不知又想到了些什么，面色刷一下变得苍白如纸，口中喃喃，“他，他不会的……”
向晚斜睨向早一眼，似乎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向早却不甘心就此铩羽而归，她恨铁不成钢般叫了声，“大姐姐，你好糊涂！”
闻言，向晓的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再也顾不上在妹妹们面前保留长姐的体面，情绪彻底崩溃起来。
“是，我是知道，他不如表面那般温和无害。”向晓声音哽咽，像被人撕去了包裹般，一切不堪与狼狈都袒露在众人面前。
“我也知道，苏家瑕疵必报，一直为着些许的小事就跟我们向家过不去。我还知道，苏大太太和苏苹都不是好相与的，嫁过去、嫁过去还不知会有多少磋磨等着……”
“可那又如何呢？我就是放不下他，便是公子王孙摆在面前任我挑选，我还是只心悦他一人罢了！”
向晓一把抓起向早的手，又看着向晚神色哀婉地恳求着，“三妹妹，大姐姐知道你聪慧，想来这些事情你早就看在眼里了吧？二妹妹，你姐姐就是这么个不挣气的东西，你也别再逼我了罢。”
说罢，她举起衣袖覆在面上，无声痛哭。
是啊，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呢？
别人再如何不耻苏荷，在向晓心中，他终究还是多年前那个在她被一群小娘子嘲笑时，坚定而温柔地走向她，笑着替她解围的少年郎君啊。
从那时那刻开始，苏荷的影子就深深烙印在了向晓的心上。让她只能沉沦、沉沦……
心悦么？
在向晓发泄般的痛哭中，向晚只觉心中一片钝痛。
原来曾经的那些伤口不是早已痊愈，而是被自己埋藏起来，腐败成解不开的枷，曾经以为的不去想不去看，它们就会都不存在的想法，在这一瞬分崩离析。
看着眼前的向晓，重生以来向晚第一次对这有些犯糊涂、死心眼的女孩子生出些许的怜悯。至少向晓还拥有肆意痛哭的机会与真心爱护她的家人。
而如今的她，却是连掉滴眼泪的资格都没有。
若不是当初她的自私，心里眼里只看得到所谓的“两心相悦”，又怎么会将朱家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会想法子让阿娘这两年不再逼着你相亲、定亲，有了这一二年的光景，你在如何也该放下了吧？”向晚的话语冷冷落下。
向晓的哭声似是一顿，再抬首，面上却是多了些轻松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