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冷水后，赵东阳把鸭子挂到屋檐下，道：“让风吹一吹鸭皮，这个步骤特别重要。接下来，用麦芽糖、红醋和花雕酒调水，用这种水淋到鸭皮上，烤出来的鸭子皮就是红色的，好看。”</p>
“这叫上色，如果上色不好，鸭子皮有些红有些白，变成花斑鸭，难看，看起来没胃口，客人就嫌弃。”</p>
赵湖吃惊，道：“用这三样东西就行吗？我以为烤鸭皮是用什么红色染料染出来的。”</p>
赵东阳听得发笑，暗忖：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果然，哈哈。</p>
他笑道：“我不知道别人家的鸭子染不染色，反正我家的鸭子只用这三样东西上色，干干净净，吃了放心，不怕生病。”</p>
赵湖点头赞同。</p>
赵东阳去拿蒲扇，道：“等鸭皮风干后，再淋麦芽糖水更合适，但是下雨天太潮湿，所以麻烦，我还要用蒲扇给鸭子扇风。孩子娘老笑我，骂我是傻爷爷。”</p>
赵湖尴尬地笑一笑，暗忖：没想到烤鸭子这么麻烦。阿金说赵地主卖烤鸭飞快，赚钱飞快，但人家背后还下了许多功夫，她没看见。</p>
他心里的退堂鼓打得更响了。</p>
眼看赵东阳用蒲扇给鸭子扇风，赵湖也去拿蒲扇来，这下子他终于可以亲自帮忙了。</p>
赵湖问：“鸭皮变多干才合适？”</p>
赵东阳道：“越干燥越好。”</p>
赵湖问：“为什么不用火烤皮？”</p>
赵东阳道：“等会儿淋完麦芽糖水，再吹一吹风，就可以用小火烘皮。但是，用风吹更好上色，否则容易烤出花斑鸭。”</p>
赵湖暗暗佩服，暗忖：赵地主虽然干农活时像个傻子，但烤鸭子却是内行。</p>
这时，赵宣宣抱乖宝来屋檐下透气，微笑道：“下雨天太潮了，屋子里闷闷的，有点霉味，不晓得明天会不会放晴？”</p>
赵湖接话：“这小雨下得慢，明天估计晴不了，春天都这样。”</p>
“我们种庄稼，不怕下小雨，只怕春旱或者大暴雨，怕洪水。”</p>
接着，赵东阳追忆往昔，回忆某一年发大洪水，有多么可怕。</p>
“到处都是黄黄的泥水，漫进屋子里，淹到我大腿。那一年，宣宣还没出生呢……”</p>
赵湖道：“听说洪水里还漂浮死人，太可怕了……”</p>
赵宣宣一边抱着乖宝踱步，一边听得认真。</p>
赵东阳连忙打岔，道：“乖女，快捂住乖宝的耳朵，别让她听这种话，我担心她害怕哩，怕晚上哭闹。”</p>
赵宣宣瞧瞧乖宝的小脸，轻笑道：“爹爹放心，她听不懂。”</p>
乖宝正靠在赵宣宣的肩膀上打瞌睡。</p>
赵东阳不赞同，一本正经地道：“孩子心里灵，嘴上不会说而已。有些话，不能让她听。”</p>
过了许久，赵东阳道：“可以去烧灶火了，要用无烟的炭，有烟就变成烟熏味，就没这么香，而且容易熏黑，不好看。”</p>
赵湖连忙去添炭，赵东阳却把他添的炭都扒拉出来，道：“火候最重要，先用小火烘皮，烘皮时，炉灶的盖子要打开，让湿气跑出去。”</p>
添多少炭，他自己心里有数，亲手捣鼓。</p>
赵湖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便只能像孩子一样乖巧，不敢再胡乱插手。</p>
烘皮之后，赵东阳添炭，烧大火，盖上盖子，然后去屋里看铜壶滴漏，道：“巳时末就能烤好，到时候我去街上摆摊，正好赶在别人烧午饭之前。”</p>
赵湖打量铜壶滴漏，眼睛瞪大，神情惊奇，道：“这玩意儿值六百个铜板？忒贵了，我可舍不得买。不过，我倒想模仿着做一个。用竹筒代替铜壶，不晓得行不行得通？”</p> 赵东阳微笑道：“滴水的玩意儿不难做，但就怕计时不精准。你自己捣鼓一个，放在自家玩，倒也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