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阵盘猛烈地抖动起来，灵石与符文一道暗淡下去。</p>
她刚刚成为筑基修士，独自运转整个阵已是十分吃力，对何芳华，便只能尽可能地不浪费时间，做到一击必杀。</p>
栖真道君给的普罗阵是一个偏防御性的阵法，并不具有什么威力大的杀招。但它却能让布阵者在阵中拥有一个与本人一般无二的投射，而这个由阵中灵气形成的投射，甚至也能给敌人带来同等的伤害，让布阵者即使是孤身一人也能做到防守与杀敌兼顾。</p>
但同样，普罗阵也需要大量的灵气，即便是阵盘上的灵石仍旧不能完全地满足其所需灵气。这就意味着顾昭若是不能快速地杀掉何芳华，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阵法失效。</p>
没有阵法，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根本无法只用威压就将炼气十层圆满的修士控制住。</p>
万幸她的速度比何芳华要快。</p>
此刻山洞中静悄悄的，顾昭能感觉到她体内因为运转阵法而失去的灵气很快被补充满，而她丹田内的红色花蕊在她杀了何芳华之后变大了几乎有一倍。</p>
她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皮肤生长出来。</p>
除此之外，身体里翻江倒海地涌入许多繁杂的气息，隐隐地还在顺着中脉要往识海而去。</p>
顾昭连忙稳住心神，将那些繁杂的气息阻挡在识海之外，重新进入玄而又玄的境界。</p>
不知过了多久，顾昭起身，掐了一个净尘术洗去筑基时未能来得及清理的污秽杂质，收起阵盘，又将山洞中的尸体全部收殓，将一些能表明尸体身份的信物收进乾坤袋中，最后看了一眼埋着几位同门的地方，顾昭纵身跳入湖水之中。</p>
这身修为是多少无辜的人命换来，既然大仇得报，她不会允许自己生出什么自暴自弃的念头，白白辜负了那么多鲜活的生命。</p>
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明通透、道心坚定。</p>
她会代替这些不幸陨落的修士将这长生大道走到尽头，矢志不移，不惧万般折磨劫难。</p>
跳入湖水之后，顾昭发现自己很快又回到了那个满是法器的山崖之上。</p>
长空传来一声鸟鸣，一只金羽雀拍打着乌黑的翅膀停在了她的肩上，乖顺地用尖尖的鸟喙梳理着她的长发。</p>
顾昭伸手摸了摸它的翎毛，身体却不由地主地向着山崖上悬挂着的琉璃灯走去。</p>
琉璃灯的已然亮起来，灯光分明是柔和的，却又璀璨地让人不敢直视。</p>
满山崖的法器沐浴在灯光下，皆轻轻地晃动起来，这阵轻微的晃动很快令得整个山崖也晃动起来。</p>
琉璃灯的光辉渐渐变淡，天色也逐渐变暗，黑暗里唯有法器发着淡淡的光。</p>
四野隐隐地传来美妙的歌声，仿佛是穹苍外鸾吟凤唱的仙乐雅音。</p>
黑暗尽头远远地亮起一片灯火。</p>
灯火很快点亮了整片黑暗。</p>
顾昭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坊市里，影影幢幢的花灯摇晃在伸展的屋檐下。</p>
灯火是一团团融化了的暖黄色，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在说着笑着，虽然有些嘈杂，却并不让人讨厌。</p>
摩肩擦踵，衣香鬓影。</p>
远远地，人群里有个女修对她抿唇笑了起来，红衣乌发，一双眼睛在灯火下漂亮的像是琉璃。</p>
顾昭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她是谁，再要去看却发现那女修原本站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p>
有人温柔地抚了抚她发顶，顾昭抬起头来，看见张连生收回手，对她温和又可亲地笑了一笑，转身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p>
他腰间的阳曲剑在行走中与配饰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顷刻便落入了嘈杂的人声里，再寻不见。</p>
顾昭看着那白衣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在原地微微地笑起来。</p>
“傻乐什么？”猝不及防肩膀被人重重一拍。</p>
顾昭错愕地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