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而今还有许多拖家带口追随他来到京城的弟子要安置。</p>
莫嫣然不在府内，想来是去逛梅子集了。</p>
想到莫嫣然，常宁兀自苦笑，他在这里如此行事，但愿师父不要怪他。</p>
倘若换一个人，像是莫冷那样，他都不会这样做。</p>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他发给那散修的传讯符有了回应，对方邀请他来修炼室一叙。常宁这才动身前往。</p>
他敲了敲大开的门，那散修头也不抬，挥去禁制，常宁便迈步进来。</p>
散修正坐在修炼室内自弈。</p>
棋盘摆在几案上，他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下的不亦乐乎。</p>
那棋子颜色剔透，白的像是雪山清瀑，黑的像是上好的玉墨。棋盘棋子都是有灵气的，唯有两个棋罐，是由两个小蒲团充作的。</p>
那散修见他目光盯着棋盘若有所思，举止自然地便把东西全收了起来：“我只有这点值钱的东西了。常道友可千万不要打我的主意。”</p>
“不才虽是个散修，却也能看出来，被常道友打上主意的，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p>
常宁哭笑不得，他只是没想到他还有心情下棋，没想到便被误会了。另一面对那散修却又多了几分好奇。</p>
他在常人面前往往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一方面用这个表象来保护自己，另一方面，却又无时无刻都期望着有人能戳破表象看清他真正的模样。</p>
灵宝宗的叶无双算一个，张无名和墨冥算一个，这散修，或许也可以算一个。</p>
他一向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p>
省时省力，事了双双拂衣去，皆大欢喜。</p>
“不知如何称呼沈道友？”</p>
那散修将乾坤袋塞进怀里：“我入道前在家排行第七，穷人家贱名好养活，入道后贱名不好再喊，大家都喊我沈七。”</p>
不等常宁开口，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几枚铜板：“谈事之前，不如我给常道友算一卦吧，也算是我的诚意。”</p>
常宁好奇地笑道：“不知这是道友的身份还是道友原本便擅长的？”</p>
“二者皆有之。”沈七眨了眨眼，忍不住又以袖掩面咳嗽起来。</p>
常宁笑容飞快敛去。长眸深深：“常某还有一事想要冒昧一问，道友周身气息温厚，全然没有虚浮之感，为何看起来却像是伤及道基的样子。”</p>
“倘若道友不便回答，也可不必回答。”</p>
他原本以为这个样子都是他装出来的，是以在车上才说出可以放松一些的话，而今看来却并不是这样。</p>
沈七看了他一眼：“即便是伤及道基，该我做的事也必然不会打折扣。”</p>
常宁冠玉一般的脸上没有丝毫愧色，他在对面的铺团上坐下，轻扣桌面，如常笑道：“道友误会了。不过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