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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大宋_分节阅读_第205节(1 / 2)

  周沆和张士安沉吟很久,一时决断不下。他们同意了,这就成了附近数州的地方条例,一定要执行的。加入违约条款,并不违反朝廷律令,只是作为补充,这几个就可以决定。今天同意了,以后是要负相应责任的,两人必须仔细掂量。

  杜中宵一定要加入违约条款,卖身为奴的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在工厂里做工的工人。他们以后的契约,还要加入工作时间,加入休假制度,一些相应的福利保障,甚至教育条款。

  与欧洲不同,唐宋时期奴隶制度的瓦解,被雇佣者地位的提高,是由官方主导的,伴随着儒学的复兴。此时的学术思潮,对天下治乱看得很重,一有乱起,首先会被认为德政不修,逼起民乱。对于造反者的态度,大多是只诛首恶,不问协从。严厉镇压的盗贼重法,只适于部分地区。

  这种社会条件下,血汗工厂根本开不下去,朝廷法律不允许,社会道德同样不允许。

  总体上讲,血汗工厂只会相对提高利润,并不会绝对提高。普遍是血汗工厂,工厂主并不会得到超额利润,只有一部分是血汗工厂时,工厂主才会得到超额利润。在超额利润的刺激下,其他工厂也会向血汗工厂靠拢,超额利润慢慢消失。压榨出来的劳动财富,是整个社会的福利。从整体上讲,劳动者没有得到应得的报酬,也就没有消费能力,不利于市场发展。内部市场无法发育,只能过度依赖外部市场,帝国主义不断扩充殖民地。从殖民地掠夺资源,同时做为工业产品的倾销市场。

  这种模式下,对外扩张只能是占领殖民地,而不是扩大领土。殖民地可以提供资源和市场,内部市场不完善,领土扩张是不划算的。欧洲国家在强盛之后,殖民地几乎完全丢失,是他们发展路经决定的。

  西方世界,不能依赖殖民地的美国和德国,反而培育了内部市场,在工业发展上领先。而殖民地广大的几个国家,工业很快被美德后来居上,说明了殖民地是有毒的蛋糕。

  杜中宵的做法,是一边发展工业,一边培育内部市场,本就不允许血汗工厂存在。以内部市场为根本,才能长久,中国的市场足够大了。宋朝内部市场能够统一,比多少殖民地都有价值得多。不但是整个社会得利,工业也有了动力,可以快速前行。

第192章 银钱两清

  太阳高挂,谭晨依然高卧床上,睡得正香。

  店里的小厮急急跑来敲门,高声道:“客官,快快请起,外面有人寻你!”

  谭晨从床上一跃而起,拉开房门,骂道:“爷爷睡得正香,你来嚎什么丧!”

  小厮吓得退后两步,道:“客官,外面来了两个衙门的人寻你,说有事相商。”

  谭晨略怔一怔,睡意去了,道:“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我换件衣服就来。”

  小厮惧怕这个大汉,不敢多说,急忙告辞去了。

  不大一会,谭晨换了衣服,洗了脸,把门带上,摇摇摆摆到了客栈前面厅堂。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伍押司看见谭晨进来,急忙起身叉手:“提辖,好事,在下特来相报!”

  谭晨拉个凳子坐下,口中道:“什么好事?洒家在你这里住了快十日了,盘缠已快用光,好多日没有酒肉到口,口里淡出个鸟来,正自不耐。你若是消遣我,洒家认得你,拳头可不认得你!”

  伍押司陪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榜文来,道:“昨日州里揭榜,姚教头的事情,衙门有说法了。只要赔潘员外家些钱,此案便就了结,以后概不过问!”

  “拿来我看!”谭晨接了榜文在手,看了一遍,闭目不语。

  伍押司看着谭晨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只盼不要再出变故才好。

  谭晨是姚守信手下,长得高大,天生神力,投充为效用。炮兵不只是要能写会算,不管是搬运炮弹还是调整炮位,都要力气大的人,被姚守信招入炮兵当中。因为在江湖上走得多,见过世面,姚守信让他带钱来,了结跟潘员外家的事。潘员外本就不是为钱,哪里肯依?不肯收钱给身契,还不断要求县衙,押着谭晨去营田务,把走了的两个女使押回来。

  小小宜城县,几个胆子敢到营田务衙门去拿人?把状子递到州里,就不闻不问,只管拖下去。伍押司收了潘员外家的钱,来威胁过谭晨,结果被他一个人,打得自己五六个手下满地找牙,从此见了他就害怕。今日州里行文来,凡是典卖人身的,都可以在未到时限之前毁约,只要赔给主人家钱就可以。伍押司见了急急呈上去,县令让揭了榜,伍押司拿了一份便就到了谭晨住的客栈,只盼把这凶神赶紧送走。

  好一会,谭晨才睁开眼睛,掐着手指,在那里不知道算些什么。伍押司也不敢问,在一边小心谨慎地看着。看谭晨算得清楚,急忙上前道:“提辖,我们这便就潘员外家里,算清楚钱,案子就结了。”

  谭晨道:“且慢,容我数一数。”

  说完,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用手掂了掂,摇了摇头,问伍押司:“县城里可有金银铺?”

  伍员外道:“有的。提辖要把银子换成钱?不必了,潘员外还敢不收这银?反了他了!”

  谭晨摇头:“不是,我这银子太大,找个银铺解成小银。我算过了,依着榜文上面,只需赔给潘家五贯二百三十六文足钱,我这锭小的,也是五两足银。潘员外真是猪一样的脑袋,不知道怎么挣下那么大的家业,想来不是正经来路。以后县衙里面,可要盯得紧一些,不定就是个大盗!”

  伍押司连连点头,不敢多说话。他知道谭晨的意思,前些日子,十几两银子给潘员外,他怎么都不肯收,只想着把人押回来。现在必须收了,哪里还有那么多?

  此时银价,一两约换省陌两贯钱,谭晨那锭小银是五两,值七八百文,付了潘员外的违约金,还剩下一贯多钱呢。而那锭大银,他就落下了。

  出了店门,谭晨对伍押司道:“押司,姓潘的这厮不知好歹,拖到现在,虽然费了我许多店钱,他却少了十几贯钱。此间事了,我请你吃酒!”

  伍押司连连道谢,一路陪着谭晨,到了潘员外庄外。

  庄客报了,不多时潘员外出来,见是伍押司和谭晨到来,只以为要押着这厮去营田务拿人,急忙上前拱手:“押司辛苦,且请里面用茶。”

  谭晨道:“不必了!爷爷在你这里住了许多日子,早就心焦!今日早早把事情了结,用些酒饭,我便回转去!耽误这些日子,教头必然以为我不会做事。”

  潘员外愣道:“了结?怎么了结?我那两个女使,已回来了?”

  “发你的清秋大梦!”谭晨骂了一句,拿出解的小银,“这一锭值六贯堆八百文,城里金银铺里换来的,这里有他们写的提帖,伍押司在一边看着,童叟无欺!快快收了,把那两人的卖身契拿来。若是磨磨蹭蹭,惹得爷爷火起,打进你的庄里去,到时莫怨!”

  潘员外把银子拿在手里,不明所以,对伍押司道:“押司,这是什么意思?这人说什么疯话?”

  伍押司取出榜文,递给潘员外道:“州里行下榜文来,你看清楚了。县令说得清楚,你这案子便按榜文上办,不得再生枝节。谭提辖给的钱,可跟数目对上?”

  潘员外接了榜文在手,看了一遍,只是不信,又仔细再看一遍,对伍押司道:“押司,我雇那两个女使的时候,可没有这规矩!现在人跑了,自然就该追回来,怎么能够如此!”

  伍押司早被谭晨弄得怕了,只想着赶紧送走这瘟神,听了潘员外的话,不由勃然变色:“衙门已经决定如此,你敢不照办?再纠缠下去,当你强抢民兵,先到牢里吃顿板子!”

  潘员外一时怔在那里,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好一会道:“我不服!我花的黄灿灿的铜钱,雇两个人回来,衙门一纸榜文就不管身契了?我要告你们,告你们!州里不管,我到转运司去告!襄州不过百里路,当我去不了么!押司,我知道的,朝廷现在允许百姓到转运司告官。圣天子在位,岂容你们这些狗官污吏蒙蔽圣听,欺压百姓!——你等着,我就不信转运使不给个说法!”

  伍押司冷冷地道:“尽管去告!衙门里我多少事情要忙,没空跟你在这里蘑菇,先把该给你多少钱算清楚了,跟谭提辖结了账,我好回去覆命。到了襄州,别找不到转运司衙门。”

  潘员外瞪着眼,看着伍押司道:“哎呀,你还敢嘴硬!我识字,前些日子看过榜文的,天子明诏在那里,许百姓到转运司告州县,就是要治你们这些狗官!等着,早晚有你好看!”

  伍押司冷笑:“忘了告诉你,你手上拿着的榜文,就是本路转运、常平、提刑三司定下来的,本县不过依上面的条例做事而已。你也是识字的,没看见上面三司的具名?”

  潘员外急忙再看,才发现榜文后面,写明是依三司订的条例,不由怔在那里。前些日子,朝廷恰好有旨意,许百姓到转运司告状,他记在心里,本以为可以吓唬住伍押司,没想到是这个样子。其实以前告状不是转运司不管,而是那是提刑的事,只有告御状的,转运司才会给盘缠。当然,御状告不下来,回到地方之后这些钱要不要加倍地吐出来,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把那榜文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潘员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伍押司讥讽道:“转运司的条例,你还要不要去告?再不服,可以告御状,转运司给你发盘缠!”

  谭晨早等地不耐烦,骂道:“什么猪狗,强占民女,还要告这个告那个!速速了账,拿了身契出来爷爷回去交差。再在这里纠缠不清,打到你家里去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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