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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大宋_分节阅读_第276节(1 / 2)

第96章 好土

  第二日一早,用罢早饭,杜中宵与狄青等人在官厅相见。

  叙礼毕,杜中宵道:“诸位在军城中住了一夜,还睡得安稳,住得习惯吧?”

  王拱辰道:“诸般都好,就是床铺太硬了些。我问过守卫,说是土炕,以土为砖垒成,而不是中原常见的木床。经略,朝廷经河曲路的钱粮优厚,不必如此节俭。”

  杜中宵道:“内翰有所不知,河曲路极北之地,冬天漫长而又严寒,睡床不合适的。土炕最大的好处是下面可以烧火,极是暖和,而且省炭。不睡土炕而睡床,这里冬天就没法待了。”

  王拱辰拱手:“原来如此,是在下误会了。听说胜州一带多产煤炭,想来土炕烧着方便。”

  杜中宵道:“不错,胜州到处是煤。只是这里人烟稀少,不需要特意去挖罢了。现在火车用煤,用蒸汽机的地方都用煤,自然不同。奈何南边的河东路也产煤,不然靠着地里的煤,也能卖许多钱。”

  这是无奈的地方。河曲路最丰富的矿产就是煤矿,不过要运往中原,需要经过南边的河东路,那里可是后世的煤海,这生意难做起来。当然后世发煤知名的大同,现在契丹人手里,河东路缺少好的煤炭。

  说了一会闲话,杜中宵对狄青道:“太尉,今日我带你们到四处军校里面转一转,下午就回胜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吩咐郑廉即可。朝廷里来的邸报公文,我会吩咐专人每日送到这里。”

  狄青道:“如此正合我意。天色不早,我们就各处看一看吧。”

  众人起身,走出官厅。杜中宵道:“军城里的军校一共有四处,我们从东到西分别看过去。北边是骑兵,南边是炮兵,东西则是步兵的甲校已校。东边的甲校,是以士卒为主,其实是训练新兵的地方。新兵初进军营的两个月,在城外练军姿队列,合格之后直入甲校学习。学的东西不多,一个月后,进行考试选拔。合格的进入各军,良好的可以再练三个月,如果三个月考核优秀,可以升为效用。考核优秀的,可以依其意愿,进入其他三个军校学习。那三个军校学出来,都是效用和使臣。”

  王拱辰道:“这与京城军校有些不同。京城的军校都是自投状,枢密院派人考过了,分到各个军校里去。军校出来的就是效用和将领,学不出来的就除了军籍,或者为武职,或者为兵职。”

  杜中宵道:“没办法,京城里人才众多,怎么选人都可以。河曲路不同,几乎没有百姓,都是各处禁军和厢军转过来的,只能从士卒身上想办法选汰人才。”

  狄青道:“从士卒中选汰有何不好。此次演武,就是河曲路的兵马大胜。”

  杜中宵摇了摇头:“太尉,此次河曲路胜,原因在哪里可不好说。从士卒里选汰,里面读书识字的人太少,军官、炮兵和骑兵太过难选出人来。特别是炮兵,选一个人可不容易。”

  京城里办三个军校,最初定的提举人选,步兵是杨畋,骑兵是十三郎,炮兵是姚守信。可实际真正办起来,杨畋和十三郎根本说了不算,皇帝、政事堂和枢密都直接派人,大事两府做主,有的还是由圣上亲裁。日常事务,朝廷派在那里的官员对京城规矩精熟,杨畋和十三郎无法做主。就连日常教学,也是朝中大臣做主,这改一下,那改一下,甚至连太常礼院都出面定礼仪。

  只有炮兵学校,朝中没有人懂,唐龙镇击毙耶律宗真战果太惊人,没人敢对姚守信说三道四。姚守信人聪明,写诗做文章他不行,炮兵的专业知识别人不行,只有司天殿的几个官员,可以跟他探讨一番数学问题。炮兵是专业兵种,比较纯粹,一般不单独成军,不牵涉军权,赵祯也不许别人插手。

  此次京中演武,炮兵没有参加,跟河曲路显不出来高低。所有大臣,本来就没有插手炮兵学校,人人都忽略此事。反正在随州的时候,姚守信管炮兵,京城里还是他管,真正实权,没什么好比较的。

  杜中宵说炮兵难选,同行的人人认同。京城里的炮兵学校,一部分人来自落第举人,一部分来自司天监的学生,还有一部分从民间招募,从禁军选过去的人很少,自成体系。

  自杜中宵建营田厢军开始,炮兵的待遇就是最高。京城建立炮兵学校之后,地位又提高一截,待遇比上四军还高。由于大部分人是效用和使臣,实际上俸禄待遇比照诸班直,军中横着走的。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出了东城门。军校的大门不在正中,东门较靠南,西门靠北,南门靠西,北门则靠东。军校本身是子城的一部分,他们的校门也城的城门,只是军校里的人专用。

  到了校门前,就见大门上的匾额写着:“河曲路步兵甲校”,旁边一边是“铁的纪律”,另一边则是“铁的作风”。校名倒没有什么,旁边这两句话让狄青等所有人错愕。

  沉默了好一会,孙沔道:“经略这里,倒是简单直接。这两句话是不错,只是少了韵味。”

  杜中宵道:“军营之中还是简单直接的好。甲校本就训练兵员,读书识字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作诗写文章啊。不写这两句话,写上‘黄沙百战穿金甲’,更加不合适了。”

  王拱辰道:“诗文讲究大朴至拙,简单明了,就是好句。不过高明者能把简单明了的话,写成韵味悠久的文章,此为大家。一般作文者,没有这等才情,就只能堆砌华词丽句了。”

  这是翰林学士,科举时从文坛领袖欧阳修手中抢来状元的人,王拱辰既然如此说,大家也就不再评论。门边的这两句话是杜中宵记忆中的军营最常见的口号,看起来没有文采,实际难有其他话代替。

  随从去报了守卫,守卫行礼,提举这处学校的将领出来,带着众人进了校门。

  一进大门,路两边立了两块大牌子。一块上面写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另一边则是“时刻准备打仗”。孙沔看了苦笑,有了门口的牌子做例子,也不用品评这两句了。

  王拱辰看了,若有所思。以他才情,当然能想出同样意思,又有文采的句子。但总是觉得,换成别的句子,哪怕意思一样,都不合适立在这里。从校门开始,河曲路的军校就表现出了跟京城军校完全不同的风格,或许,从这些简单的口号里就有上次演武结果的答案。

  作为翰林学士,京城的军校王拱辰没有参与,知道大致情况而已。正是因为他是外人,又是个纯粹文官,才派了来。翰林学士是内臣,名义上是皇帝的私人顾问,跟其他人来这里的目的不一样,看的东西当然也不一样。王拱辰的任务,是告诉皇帝河曲路军校和京城军校的区别是什么,细节不会深究。

  进门不远就是官厅和各衙门,后面是校场,设置与其他衙门和军营并没有什么区别。

  官厅正门,同样一边挂了一个牌子。一边是“流血汗不流泪”,一边是“掉皮掉肉不掉队”。众人看了不由莞尔一笑。这不是杜中宵主管的地方,他们非立即让人摘下来不可。

第97章 军人本该不怕死

  进了官厅,提举叫来诸位将领和教头,向众人介绍,又讲了军校的概况。设置和教的内容与京城的军校并没有太大不同,毕竟都是源自随州练兵时,万变不离其踪。与京的军校相比,河曲路的军校严谨有过之,但管理却宽松许多。最明显的区别,河曲路这里的军校没有肉刑,笞杖全部取消,更加不要说以前军中常见的推出辕门斩首这种极端刑罚。京城军校不同,制度上来自于随州练兵,但纪律却是来自于三衙禁军,极为严厉。违犯纪律的惩罚,起步就是军棍,一至到斩首。

  因为对党项战事不利,能定出十杀十七杀的军规,军队风格可想而知。军理论上,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对于前线畏惧怕战,不听军令,从来不问是为什么,想出的办法都是如何进行惩罚、恐吓。这一点区别特别明显,众人都注意到了,没有人问。这种区别到底有没有用,需要他们自己在这里感受。

  河曲路大胜,大量将领和士卒被抽调的时候,朝廷官员就注意到了这种区别。河曲路军中的肉刑只有一种,就是斩首示众。适用的罪名很少,大多都是战时,战场上不服从命令、逃跑或逃敌等等。平时会判斩刑的罪名,无非是杀人、强奸、掳掠百姓财物等,反而在此时的禁军中罪名不重。

  狄青败侬智高的归仁铺一战,由于大将孙节意外阵亡,兵阵慌乱,贾逵违背了狄青战前军令,擅自带兵出击。贾逵的出击,快速稳定了宋军军心,带来了决定性的胜利。战后狄青不但没有治贾逵违抗军令的罪,反而大加夸赞,奖赏之一,就是让他接收侬智高的宝货。这是五代给军队的遗产,大胜后将领和士卒可以中饱私囊。当然逵洁身自好,没有这样做,但却不是军中不许他这样做。

  这是军事观念和理论的根本区别,对于杜中宵的河曲路军队,这样的军风许多将领不满。比如归仁铺一战,遇到同样的事情,河曲路就是完全不同的画风。贾逵这种级别的将领,在河曲路军中战前布置的时候,一定会加一句有临机处置之权。没有这句话,就不是战场指挥官,指挥官必有这个权力。狄青战前的不待命自举者斩,这样的军令不会出现在河曲路的军中。军令是给下级下达作战任务的,不是维持战场秩序的,不管是平时还是战时,军队秩序和战场纪律由军法保证。战场上犯了死刑,那就直接斩首,这也是战场指挥官的权力之一。

  指挥官有临机处置之权,而不是机械地执行军令,所以关键位置,除了指挥官外,一定有一位上级派下来的监军。临时改变交待下来的任务,原则上需要监军同意。如果监军不同意,与指挥官意见不一的时候,有两种做法。一种是按指挥官的意见行事,监军在军令上副署反对,各自承担后果。还有一种是监军认为绝对必须执行上级命令,则反对也不在军令上副署,直接解除指挥官职务,由军中其他将领暂代。

  能不能临机指挥,是决定将领能不能提拔的最重要参考。有临机处置的魄力,且能按照战场局势应变指挥的,会一级一级提到更高级的指挥官。相对来说,没有这种魄力,凭资力和军功而升的,大多都是做军中的各种副职,战时到下面做监军。

  河曲路军中不会发生归仁铺贾逵面对的矛盾,立了大功,却违反了军令。所以河曲路军中,只要违背军令,一定会被追究。只是追究的是指挥官还是监军,那就不好说了。

  贾逵违背军令,狄青战后对他的处理,说明了狄青是个优秀的将领,当时的人,后人也都是如此夸赞的。这是事实,但这种矛盾,正说明了军事体制有问题。

  涉及到体制,涉及到观念,涉及到理论,矛盾就不像表面那么一片和谐了。凭着军功,没有人敢对杜中宵说什么,其他河曲路将领可就未必。大量抽调河曲路将领和士卒回京,产生了大量的冲突,多次发生调回去的人宁可不做官了,也不去其他军中的事情。此事让皇帝和朝臣极为愤怒,本来调他们回去就是打乱河曲路军队建制,再聚到一起才带兵,岂不反而扩大了河曲路军的势力?最后大部分河曲路回京的人员,都被安排到了军校里,或者到其他军中做教头,不掌握兵权。

  这一次到河曲路来的阵容如此大,由枢密使和枢密副使带队,三衙大将参军,原因在这里。京城军校练出来的兵将能打还好,慢慢稀释掉河曲路的兵将,大家和和气气。偏偏张岊撞了大运,一巴掌把朝臣和京城将领打懵了,事情一下就严重起来。

  只有河曲路的军队最能打,杜中宵的位置没人敢动。越是这种情况,朝中越是不放心,唐朝安史之乱的教训在那里。武将们是来学习的,里面夹着一个纯文官的王拱辰,则是来搞清楚原因的。原因搞不清楚,皇帝睡不着觉,朝中大臣无从下手。

  杜中宵对此心知肚明,不过没有办法,谁让他们不能干的,难道怪自己?河曲路成立之后,杜中宵很少插手军中事务,跟下属刻意拉开距离,没有私交,已经尽力约事自己,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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