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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止战110(1 / 2)

“师父,你放着,我来吧!”岳穆清一脚跨进驻地后院,见易飞廉正在劈柴,慌得连声喊叫。

易飞廉右手残掌将木柴扶正,左手持斧,正一下一下劈得起劲,见岳穆清伸手来夺,忙侧身护住:“哎哎,别乱动,小心误伤。”

岳穆清苦笑道:“师父,你这是干什么?木柴供应,都有军需后勤,再退一百步说,你不想白拿河东军的,放着徒儿来不行吗?”

易飞廉把斧子一顿:“你呀,还真把师父当个废人了?少几根手指头,难道堂堂易四侠就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他起身从兵器架上抽了一把铁剑,用左手挽了个剑花,随手使了几招:“穆清你看,这一年多来,师父左手剑也练得不错。”

岳穆清心想:比以前可差远啦!嘴上却不说破,只是坐下开始劈柴,一边说:“今早收到了不及道长的来信,他和洞宾已经到了河南府,安顿下来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师父耽搁了他一年静修,明年六月,他和奇僧了觉大师的十年之约就要到期,是时候该远离世务,潜心准备了。”易飞廉口中不停,脚下腾跃,在院内练起剑法。他左手剑法确实仍显滞涩,但轻功之精进,却是胜于往昔了。

岳穆清劈开一块木柴,随口问道:“师父,这不及道长,真的就是当年的塞北异客吗?我依稀记得师公曾说,这人武功高极了,性情也怪极了,动不动要和人比武,还要在别人脸上刺字。可是我看不及道长,心地却是极好的,不但在路上制止石瑜亮行凶,又帮我治伤,还照顾了你那么久。”

易飞廉收了剑法,郑重道:“人都是会变的。塞北异客误杀九炼真人之后,大彻大悟,便如脱胎换骨一般。九炼真人的亲传弟子叫‘不凡道人’,他却自号‘不及道人’,这传承和谦退之意,实是不言自明。”

他顿了顿,又再感叹道:“难为他悟道出世,却还念着你师公的恩情。这一年来,若非他老人家照拂,师父不要说找你,连能否活下来,都在两可之间。”

此时已是元和五年(注:即公元810年)七月。三个月前,岳穆清在昭义军大营遭遇刺客,却也因此与易飞廉重逢。分别一年,二人皆有隔世重生之感,而透过易飞廉之口,岳穆清也得知了这一年来江湖上的巨变。

去年三月夺门惊变之后,曲默笑立刻举办琅琊会盟,欲巩固其江湖地位。暗中支持曲默笑夺门的“南苏”苏远来闻讯勃然,认为曲默笑出尔反尔,于是统率南武林群雄齐赴琅琊山,想要大张旗鼓,反客为主。

支持吕子孟夺门失败的“北陆”陆千乘,却没有应邀赴会,而是剑走偏锋,遣精英暗夺百川神功秘籍《归海集》。一路是“劈竹手”石瑜亮、“折梅仙”唐馥英、“金眉雕”丁成山、“银翅鹫”徐成川等人趁虚偷袭苏家庄,劫走了岳穆清和苏菁;另一路则是“伐松客”梁平原和“追风使”莫成乾,暗中撒网搜寻易飞廉。

易飞廉逃下山时受了内伤,又被曲默笑派人追捕,处境十分危险。他仗着江湖经验丰富,才在淮水南岸引着追兵兜圈子。一两周后,内伤逐渐痊愈,他忽然发力甩脱追兵,径向北方行去。

易飞廉向北,为的是寻找塞北异客。但他只知塞北异客曾住在塞外潢水之滨的飞流谷,却不知其遁入道门之后,已经去了川西一带游历。这番南辕北辙,两人原本无法相遇。

但也是无巧不成书,不及道人听说谷听潮去世后,匆匆赶到琅琊山祭奠。他在路上听到诸多传闻,上山之后,虽然曲默笑一再掩饰否认,但不及心中已经种下疑窦。

其时恰逢抓捕易飞廉的追兵回山,不及道人偷听得只言片语,更加怀疑,便循着偷听来的线索,向北追逐。不及虽带着徒儿,脚速却不是琅琊剑派弟子所能比拟,终于在宋州追上了易飞廉。

易飞廉并不识得不及师徒,但对方一说起当年故事,又略微显露武功,他已知对方正是塞北异客本尊,于是将夺门惊变的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不及道人见识非凡,又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一想,已知曲、易二人真伪。他顾念谷听潮的恩情,也关心他身后之事,便欲带易飞廉重返琅琊山,向曲默笑讨个公道。

然而,三人尚未成行,梁平原、莫成乾却获得情报,也赶到宋州,截住了他们。梁平原乃北武林翘楚,莫成乾又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二人联手,可以横行天下。右手残疾的易飞廉和少年吕岩,在他们面前如若无物,惟不及道人已达震古烁今之境,虽是以一敌二,却也举重若轻。

梁平原无法,急召石瑜亮、唐馥英二人相助——这也间接使岳穆清有机会逃脱陆家群雄的控制,并北赴河东道,与朱邪执宜见面。

不及道人力抗陆家四大高手,一时仍能不败,但已经绝不轻松。易飞廉正自担心,欲劝说不及道人远走,谁知两日之后,苏家四雅客也齐集宋州。

原来琅琊会盟上,南武林虽然势大,但西域群雄如崆峒派、飞龙帮等,向与谷听潮交好,又不知夺门惊变的底细,便都站在曲默笑一边。众人争吵两旬,迟迟不能达成一致。

苏远来欲凭武力强压当场,却逢留守苏家庄的“茶仙”武卿若前来报信,说庄中遭到陆家堡袭击,苏菁被劫。苏远来大惊,率南武林群雄退盟而去,会盟随即不欢而散。

半路上,苏远来得知岁寒三友正在宋州围堵易飞廉,立刻率众直扑,想要一箭双雕,既抢回苏菁,又可夺取《归海集》。

孰料易飞廉固然在场,苏菁却不见踪影。苏远来喜忧参半,喜的是苏菁不在最大的对头手中,便要安全三分;忧的是她走失在茫茫江湖,却到哪里去寻为好?

于是,他留下四雅客与陆家高手对峙,自率余人分散搜索苏菁下落。

陆、苏两家各有四名顶级高手,相互监视防范,不及等三人反而轻松了许多。如此,三方僵持了一个多月。

但时间一长,八大高手也忽生怀疑:不及道人和易飞廉皆轻功高绝,为何宁可冒险与两家对峙,也不尝试远行避祸?

或许,秘籍并不在易飞廉手里,而是在他的徒弟岳穆清手中。

恰在那时,陆家堡线报称,丁成山、徐成川一队在东都洛阳附近全军覆没,岳穆清、苏菁失踪,这更加深了他们对岳穆清手握至宝的怀疑,于是率先解围。四雅客随后也离开宋州,尾随而去。

易飞廉怀疑陆、苏两家获得了岳穆清的消息,担心他的安危,于是请求不及道人一起北行,想要找到这个徒儿。

这三批人马先后北渡黄河,在河朔之地兜兜转转,相互追逐,最终都循着情报的指引,齐聚在恒州战场。

易飞廉再见到苏家四雅客时,发现他们身边多了一个姑娘。后来才知道,那便是被沙陀人护送南下的苏菁。苏菁在路上与四雅客相遇,得知陆家高手可能对岳穆清不利,慌忙跟随四雅客回到北方。

此时,岳穆清已随朱邪执宜东进,打出洄湟镇大捷的经典一战,立下首功。基于四方盟昔日盟约,陆家首脑梁平原与苏家首脑薛逐浪相互约定,在成德之战结束以前,双方均不得在岳穆清面前现身,以免干扰朝廷平叛。

直到本年四月,岳穆清率三百铁骑南下平叛时,陆家群雄忽受堡主陆千乘传召离开,这才有了梁平原与岳穆清私下相见的故事。

陆家群雄既然离去,苏家四雅客虽受命谋夺《归海集》,但四人对岳穆清皆有好感,并不愿与他为敌,再加上苏菁劝说,自然也就离开战场,返回苏家庄去了。离去前,苏菁托薛逐浪留下手书,向岳穆清暗示了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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