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知道,还真让他们鼓动了不少人一起去投奔那兵的上司。”
“里面就有我唯一的儿!!”
吴端温温笑了。你真努力啊。
了不起。
“结果他们走后没几天,军爷就杀了过来,要拉几个小伙子当兵充数呢。”
“可怜咱们村青壮年本来就没几个,一查查出来少人,一问,就知道全去投敌。再问,就问出个私藏敌军。”
“我们哪知道那兵原来是南方来的什么军,说要革北方各位军老爷的命。就是和军爷打战的兵啊。”
“...”
“...。”
“......”
吴端在村民的谩骂与抱怨中恍惚,再没能听进去一句。千百年来类似的惨剧,类似的村庄,他不知见过多少回了。
他恍惚,只是在想,又是这样毫无道理。
毫无道理。你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毫无道理啊。莫名的因,莫名的果,他们竟把怨恨算在你头上。
你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你分明,是竭尽全力才活到现在。他们怎么敢剥夺你的意义。
在吴端的恍神中,那些村民不知不觉泛起了金光。
才听到村民已经在赞叹:
“他妈的死了!”
“终于死了!”
“死得真他妈好!”
在耳边嘈杂不绝的“死得好”中,他向前一步,厉声追问那人的姓名。
然而直到执念消散,结界消失,村子恢复原状,都没有得到一句回答。或许,是因为他刚刚近乎严刑拷打的所作所为。
道长咬牙切齿,后悔莫及。将桃木剑一把捅入雪地泄愤。
果然,他那温柔的、唯一的爱徒相当推崇的软硬兼施超度法不适合他。
他踏着白雪覆盖的小径往曾经的爱徒——现在的家走去。全身上下都浸在铅汞里,双肩尤为沉重,桃木剑尖拖在雪地,划出一道细长的痕迹。
难道仍然身处结界吗。才会在明晃晃的晨曦中浮出那人步伐轻盈、悦然浅笑的模样,好像在劝他就算是鬼也别那么残忍。
可你呢?又有谁会对你温柔?
近在咫尺,伸手却不能及的那个人笑了,他说,没关系,都没关系。
“阿澈...我......”想知道你的姓名,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仅此而已。
进门前,吴端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门板,试图把它们好好固定住。
左右看上去是一扇正经木门了,但轻轻一推,它们又向后倒去。徒劳。
吴七狗被门落地的震响又惊了出来,他看着正俯身准备重新抬起两块木板的吴端,到嘴边的“刚刚那是鬼吗?”、“怎么天气一下变样了?”、“您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全部咽回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