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立即取出风水罗盘,拨上程澈的生辰八字,试图找出妻的方位。
静谧的洱海湖畔,除了风拨微澜,只剩指针转动的噪音。
无端额冒冷汗凝着,却见指针如无头苍蝇般不知该指向何处。
怎么回事。
道长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力度几乎要把罗盘掐碎。
程澈走了。并且是刻意将他灌醉,藏起他的鞋袜,锁上里外大门,甚至下了一道隐匿踪迹的法术。
是不想让他去追。
就在新郎官将风水罗盘整个砸向院墙的同时,何月竹已经搭上了离开大理的马队。
坐在装载马草的木车厢里,他一张一张画着辟邪符,等一下他要给每个马队成员都发一张的。
画着画着,眼前却难免浮出吴端曾经手把手教他画过,“过去你也是个声名远扬的小道士啊。”
小道士闭了闭眼,任泪水轻轻落在手背。
臭道长。
你不告而别一次,我也不告而别一次,这样便是扯平了。
“无端...原谅我。”
“我不能让你知道,你苦心对抗的是全天下人...与你自己。”
“我不能让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到头来都是徒劳。”
“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所以接下来的路,我只能一个人走...”
茶马古道的风又猛又急,何月竹只是稍稍走神,他辛苦画了半天的多张符咒便扑棱扑棱被山风刮起,如乱舞的、断翅的白蝶被吹向夜空。
可不走运的人儿不会气馁,不会放弃,下一次,他会画得更小心。
第173章 榆宁
这个早春的深夜凉风习习,新郎官赤足单衣立在风里,根本想不通他在大婚当夜被一个人抛下是为什么。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哪怕他自认世上再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他的爱人。
第一反应是酒后失言,又惹徒儿不开心了。
可明明早先他们纠缠在床,粗喘着吻对方的鼻息。
明明更早先他收了他的聘礼,温情而感激。
明明早先的更早先,程澈许诺了不再执着过去。
新郎官抬手掐断自己的脖子来清空脑袋里剩余的酒气,但愿是还醉着。
可醒来时,晨曦的微光已经降临,预示新婚的红绸锦缎仍然悬在各处,只是人去楼空。
他只能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过他们的银杏,掠过他们的花圃,返回他们的小庐,反复深呼吸几次来平复心情:也罢,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