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反手将香炉顶盖砸在门边,这是警告老人闭嘴,也是命他立刻滚。
老人走后,小庐便安静了。
无端忽有些局促——何月竹只在他们第一次牵手时见过他这副模样,他揽过爱人,往额角深深吻了一吻,“阿澈…过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备。”
阿澈从喉咙深处发出本能的回答:“米...糕......”
何月竹哑然失笑,想吃米糕都成了刻在他的肉身里的执念了。如果再强烈一点,说不定他会变成饿死鬼。
无端叹出一声介于大悲与大喜之间的喘息,他缓了半晌才缓过神,点点头,“还有别的吗。”
这次没有回答。
一看香炉,原来是半晌间隔,居然让那块香料燃尽了。道长只好起身,颇为节俭地刮下一小块香料,再度放进香炉点燃。
何月竹从他的谨慎算是看出来了,无端想省着用。用一辈子。
“无端…你这是饮鸠止渴。”
无端似乎也意识到他不该白白浪费香料,闭了闭眼,首先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阿澈...告诉我。你瞒着我的究竟是什么。”
他还是在乎这个。他到底还是想听一个解释。
何月竹摇摇头,“无端,别问了...”
而那具身体动了动唇,“我...被...诅咒...永生永世……”
他瞬间失声:“别——”
别说了!!
肉身可不会管魂魄的坚持,念道:“孤煞...薄命。”
无端怔怔听罢,脸上流过一道复杂的神色。他垂下脑袋,又往香炉里添了一小块香,手背青筋暴起,语气却无比温柔,“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具僵硬的身体分明没有在笑,话中却带着笑意,“我不能...让你知...道。”
无端立即往香炉中又加一块香料,比先前的都要大块。他半跪在爱人身前,从怀里掏出那人生前留下的手札,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何月竹自己都不记得临终前写过这么错乱的文字,甚至还画了一张难以分辨的地图。
等等,这张地图曾经被他称为鬼画符,难道因为,本就是他在高烧时胡乱绘制的?而无端便按照这张地图的指示,将道观搬到了簌落山。
难道说,最初和无端相遇的成澈,本就是我?
难道说,我回到过去,根本不是破劫,而是历劫!
错愕中,无端已将手札摊在爱人膝上,“你写他们咒你,他们是谁,你告诉我。我去将他们一个不剩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