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清说不出话来,良久,微弱地点了点头。
傍晚,伐柯拉着成清去街上散心,成清木木地走着,只觉得国丧之期,人人都不苟言笑,可闪烁的眼神证明着他们的心思都活泛着,活得好的人想着如何在新皇帝手底下活得更出色,活得不好的人猜测着新皇帝是否会颁布一些政策,促使他扭转当下的局面。
阳光被一层薄薄的云蒙着,透出些光亮来。成清不自觉地走着,抬起头来,便见自己已走到了国公府门前。
尘埃在阳光里漂浮着,成清站定,看着国公府的牌匾,这是先皇赐予的,历经了年月,边沿微微掉了点漆,可不论是谁见到它,都会打心底里觉得厚朴典雅。
成清的心里一阵难受,连忙转头离开。明日便是中元节,本该是热闹的,可如今连《目连救母》的杂剧都无人演了,街市上摆着稀疏的摊子,卖着鸡冠形状的洗手花。伐柯买了一些,为的是哄成清高兴。
成清回到房里,天已经黑了,她将洗手花拿在手里,只呆呆地望着。
有人敲了敲窗户,成清抑制住了自己喊出声的欲望,走到窗子跟前,朝外面看了一眼。
封廉的眉眼浮现在她眼前。
成清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将封廉拉到一棵偏僻的榕树底下:“你怎么来了?”
封廉的面容如故,成清却觉得他在一夕之间长大了,刚毅和沉稳从内里透出来了。
封廉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我□□进来的,若再不来,我怕自己往后便没机会见你了。”
成清的眼眶一热,因为这也正是她所担忧的。
封廉道:“我此番来,是想和你说说闲话。”
于是,他从自己进了监察院说起,说到监察御史这个职务在皇帝和大臣的夹击中举步维艰。
“监察御史,有时要当炮仗,有时要和稀泥。”
封廉绝口不提封家如今的处境,只和成清聊聊如今的生活。
封廉说道:“监察院的边上有家卖汤包的,可好吃了,过一阵子带你去吃。”
成清露出极浅的微笑:“好,那过一阵子去。”
封廉望了望天空:“这样真好,安安静静的,我们在星星底下说说话。”
成清的鼻子酸了,为了掩饰这一点,她抱住了封廉,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封廉的手臂慢慢地环住了她。
成清抬起头来,用清亮的眸子注视着封廉,随即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