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刘辩一行便从洛阳出发。
火颍此番出来没有带侍女，风水二人自然也就不便带侍从。几人骑的都是风自在安排的马匹，一路上经过几个马栈换马，竟全是风家的产业，水弼不由暗暗羡慕。
一行四人都是习武之人，骑的也都是好马，脚程极快，只两日便到了彭县地界。
彭县隶属徐州，虽是一座小城，却四通八达，驿路通畅。也因此南来北往，鱼龙混杂，尤其是慕名而来的江湖游侠，一路上随处可见。
水弼四处张望了一下，道：“这里的江湖人倒是不少。”
风自在道：“此地临近神皇湖，自是有许多江湖人前来瞻仰。”
水弼恍然道：“那就怪不得了。”
“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不如就在此地歇下。连赶了两日路，大家也都累了。”
在马背上趴伏了一路的刘辩睁开惺忪睡眼，“歇息？歇息好啊。”
风自在翻了个白眼。
他已经忍了两天了，这道士从昨天出门后就一直趴在马背上，一路上摇摇晃晃，似是睡着了一般，却偏偏任马疾驰飞奔而稳如泰山。
骑术好的他见得多了，但用这种方式展现骑术好还是第一次见。要不是自己家的马好，摔也摔死你。
更无语的是当几人提出质疑时，这道士竟说自己是在修习一门名为“清静无为功”的上品功法。对这种一看就是现编出来的东西，水弼那个傻子竟然还真信了，连带着对“清静无为”四个字都有了新的理解，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水弼道：“那便在此歇息好了，正好可以去神皇湖见识一番。”
火颍轻哼了一声，道：“神皇湖？”
风自在笑着解释道：“神皇湖是江湖人的说法，为了避讳，官方称它为‘日月湖’。”
水弼道：“神皇湖的传说我倒是也听过一些，只是觉得未免夸大。风兄可知其中详由？”
“刀剑神皇的名号你们应该也听过，自魔教覆亡后，他们便是江湖的最强者。十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二人在此地大战一场。此战打得山河异色，沟壑纵横，硬生生添出一片三百里湖泊，也就是适才所说的‘神皇湖’。不过也有人考证说，此地本就水土松软，大战遗迹也是被本地百姓施工后才真正成了湖泊。但即便如此，也足够震人心魄了。”
风自在拍了拍兀自沉睡的刘辩，“说起来，刀皇便是出身名剑山庄。虽然也有传闻说他们关系处得并不融洽，不过……谁知道呢？”
无奈刘辩半点反应也无，弄得风自在很不自在。
一行人沿路而行，跟几位本地人问着了去处，顺便走马观花，看了看彭县的风土民情。
至于去神皇湖，倒并不着急。它对江湖人来说是圣地，但对于世家子弟而言，无非是个览奇的景致罢了。历史早已无数次证明，个人武力在军阵面前，无非是大一点的蚂蚱罢了。
水弼打量着沿路百姓，虽然面有菜色，但眼里有光，对往来问路的商客也很热情。小摊小贩沿街售卖，好不热闹。这番景象，在这乱世之中也算难得了。
“此地治理的不错啊，不知是何人之功？”
风自在摇头道：“不知，不熟。”
水弼打趣道：“你可是有名的‘包打听’啊。”
他本意只是调侃一句，没想到风自在答道：“你们也知道，我们风家在驿路一途，是有些建树的。彭县虽然是小地方，却也是交通枢纽，我们风家自然是有兴趣的。可是这么些年来，我们在彭县的马驿是拆了建，建了拆，始终扎不下根来。这次既然路过，我就想顺便进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水弼面色凝重了一些。能让风家吃瘪，看来本地世家的能量不小啊！如果只是探听一下消息倒也罢了，要是闹起来，自己该不该帮衬呢？
思虑中路过一个茶棚，眼见几个本地人卖力地推销着自己，大抵是陪游一类。
风自在找了个身段妖娆的少妇，丢给她几枚大钱。少妇笑嘻嘻接过，扭动了一下腰肢，一身成熟妇人的丰厚本钱展露无疑，在其他人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中，跟上这位白俊的年轻公子。
水弼丢给他一个“你也真不挑食”的玩味表情。
风自在哈哈笑道：“你不懂，要论起当地的风土人情家长里短，没有人比这些大姐更清楚。”
大姐？
少妇心中不乐意，嘴上却娇滴滴说道：“公子真坏，奴家才十六岁呢。”
风自在一脸无辜道：“是你女儿十六岁吧？”
少妇双臂撑在胸前，笑弯了腰，拿手指抹去眼角泪水，方才道：“您可真会说笑。”
笑闹了一阵，几人在少妇的带领下，不紧不慢地向神皇湖走去。少妇口才很好，一路上将这彭县的城头趣事娓娓道来，着实解闷。
少妇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睛偷偷打量着众人。那女子气质高冷，一看就不好惹，有一股淡淡的疏离感，也不如何跟几人说话，少妇打定主意敬而远之。这两个年轻后生倒是越看越合胃口，一个仪表不凡，一个白嫩俊秀，跟哪个睡都不吃亏。
没错，似她这种做陪游营生的妇人，只要价格合适，自荐枕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乱世人不如狗，能活着吃饱饭已是万幸，就别拿什么贞洁说事了。
就冲二位这相貌，她不闭眼也能做到乐在其中，此时不仅不排斥，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不过最后头那个趴在马背上的人是怎么回事？看体型应该也是个翩翩公子，怎么一路上没点反应，是死了吗？哦不对，有鼾声传出，声儿还挺大。
她哪里知道，刘辩此时已到了修行的紧要关头。
这一路上，刘辩看似在假寐，实则无时无刻不在熔炼体内的水相真气。
常人的武学修行，走的都是日积月累，水到渠成的水磨功夫。以真气缓缓养固经脉，待积累到一定程度，再冲击窍穴。
而刘辩则是硬生生拓宽经脉，以凶猛洪流冲刷体内淤堵。其中滋味，比割去血肉还要疼些。
也亏得刘辩一出生就被视为大汉中兴的希望所在，从小到大吃了数不清的天材地宝，体魄根基打得异常扎实。否则普通人要是敢这么搞，早就经脉寸断，爆体而亡了。
再者，他吸取的水相真气，虽然与龙相契合，但毕竟不是自己所有。熔炼若稍一懈怠，轻则散溢浪费，重则真气淤积，走火入魔。
刘辩走的修行之路，本质上便是一个“争”字。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若自身实力境界不能精益求精，便会自己把自己折腾死。
少妇心中好奇，终是慢慢缓下步头，去看那后生模样。
乖乖！竟比前面那二人还要俊俏不少！只是不知他为何眉头微微皱起，好似心有悲愁。身子慵懒的趴伏在马背上，呼吸平稳，应是有好梦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