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的灯很昏，有些发闪。
我倒在天井前的躺椅里，头颅乏力地歪到一边，接连剧烈的呕吐使我筋疲力尽，完全没有力气了，现在我的眼睛只能看清面前的一些范围，更远一些，我就看不到了。
地上吹起来一阵小风，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在我还不那么清醒的时候，我听到人在地下走动的脚步声，从大门那里进来，从我昏乱的视角里可以看到有两条人影走到家里，他们在交谈，但我听不懂他们的话。
地上在起风，吹到我的身体和床被之间的缝隙里，让我的身体一阵紧张，下意识想要从躺椅上抬起来。
我的目光茫然地望着天井上黑色的天，感到他们走过天井，走到我面前，有谁的手指在我偏头时露出的脖颈上轻轻按了一下，“……这样多久了？”
他的手指很冰，像在夜风里吹过很久似的。
“没多久，一个多小时吧，都在吐，”另一个人的回复，“吐的是清水，阿皮说看起来有一斤多。”
客厅里窣窣的，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走动，我的眼睛停滞在眼眶里，看不清身边的情况。
“凤山？”按我脖颈的人轻轻拍打我的侧脸，叫我，“凤山？”
我很难回应，艰涩的转过发昏的眼睛，朦朦的看见慎之弯腰看我，他露出关切的目光，我想说话，但是太累了，身上的皮肉好像都死了一样，包着我。
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人在哭，我弄不清楚眼下是怎么回事，心烦意乱的耷拉着眼睛在地上看，找那些风。
慎之直起上身，脱去身上黑色的风衣，他一直在看我，伸手碰碰我刚好露在床被外面的一小节手指，“……让他回房躺着吧，这里不合适。”
阿皮守在我身边，仔细摩挲我的放在床被下另一只已经发冷僵硬的手掌，他不安的观察我的脸色，抚摸我的额头，“我知道，但他现在身上疼得很厉害，这样躺着会舒服一点，不能随便挪动……先晾着吧。”
慎之将手里的风衣搁在另一边的椅背上，他在看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但我听到外面似有似无的好像总有一股哭声。
“我弟弟今天……”表哥低头点烟，“早上吃饭的时候好像就有点走神，好几口都吃地上了，也不张嘴，就是舀着往地上倒，跟喂鬼似的，我以为他喂那边的老人呢……就没放心上。”
……我吃在地上了吗？
表哥是这样说的，我不知所措，心里对这样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也根本记不起来，慎之突然打量了我一眼，他的眼神让我莫名的有点害怕，不敢再和他对视了。
表哥就在地上踱步，找到烟灰缸，将点好没多久的烟从口中取出掐灭，没有兴致，一直望着烟灰缸里歪曲的香烟。
“他刚才人可能吐糊涂了，我跟过来看他，和我吵，打我，说不想喝药，说喝不下去了……”表哥转头来回地打量我，“他说什么……让老三不要再灌我了，不想喝药了。”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望向身边的阿皮，他的目光细微的闪烁了一下，没说什么，一直在摩挲我的发冷的手掌，我更害怕了，回忆到一些凌乱的疯狂的片段，表哥和阿皮他们面对我时恐慌无措的脸色就夹杂在这些片段的缝隙里，我刚才一点都没有想起来。
我是真的害怕了，对着阿皮哽咽了一声，觉得身上的肉都想要紧张绷直起来。
表哥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我没细听，慎之和阿皮说话，靠近我，“……扶他一下。”
慎之让阿皮扶着我的肩膀，自己从另一边伸手进来，探到被面下方，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感到他的手摸到我的腹部，好像在找什么，他的抚摸和探索使我的身体开始有点发僵，喉咙也在缩紧，好像要被勒起来了，然后就对阿皮发出一声不由我控制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