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回去坐下,拿起书翻看着。
沈书临忙了一上午,不停地有人来找他。沈书兰一开始还坐得住,后来就按捺不住了,目光频频投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上午下班,办公室终于清静了,沈书临问:“想说什么?”他早就注意到了,妹妹急得不行。
沈书兰咳了一声,指了指墙上的挂画:“哥,我特喜欢这幅画。当时我去了画展,想买下来,主办方说已经被私人藏家订购了。”
她天性爱热闹爱八卦,扒出这件大事,她心里的愁绪也散了些,眼睛又开始发亮,燃着八卦之火。
沈书临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触到那鬼灵精怪的目光,他还有什么不懂的。见妹妹终于开始交流了,他心下安慰,便顺着她的话道:“是吗?”
沈书兰眼珠转了转:“哥,没想到是你买下了,送给我好不好?”
沈书临哪能不知她在想什么,却仍是道:“这幅不行。”
沈书兰终于笑出了声,她像抓到了对方的把柄,愉快地追着问道:“为什么,哥?为什么不送给我?”
她触到沈书临的目光,对方正微笑地望着他,眼神清淡。于是她明白了,沈书临知道她挖了陷阱,却仍是故意落了进去,他是心甘情愿的,为了画这幅画的人。
她突然有一点心酸:“哥,爸走之前跟你说,希望你找个男朋友定下来。你找到了吗,决定是他吗?”
听闻这话,沈书临想起那盏玄关灯,想起山路上、摩托车把上挂着的竹灯笼,头春冰岛的清甜,共饮老曼峨的苦涩。他想到《追冬》里的万家灯火,想到纹身和热吻,想到庭院里的小白菜和葱。
但他也想到,对方那愤怒的、孩子气的质问,不合时宜的醋意,焦躁的脾气,不肯和他坐下来好好谈的那股倔强。
沈书兰还在等着他回答,目光认真。
他便慢慢地说:“他太年轻。”
年轻不是问题,姜一源会越变越好,他也会帮助姜一源越变越好。可他不知道,谁会先失去耐心。
沈书临还想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便又说了一遍:“他太年轻。”
沈书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听出哥哥的意思是,还是想找个年纪相仿的。她又看了一眼墙上的画,有一点难过。
沈书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意思。三个月前,一家人团聚在郊区别墅过年,沈书兰威逼利诱地问他“男朋友”的事情。那时他心里想,他只管等着这段感情结束,他预感那不会花太久。
若让那时的他听到他方才的两句话,会发现他早已不如当时坚定。他语气里有一丝犹疑,沈书兰并没有听出来。他自己却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