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周绥是读书人,肯定更喜欢温文尔雅的人,所以他在周绥面前从来不扯着大嗓音喊话,也克制住从不在他面前讲各种粗鄙不堪的脏话与混话。
但他也不敢问,总怕问了之后好似会将周绥点醒,此后再也不对他好了。
这样卑劣地祈求周绥能够永远对自己好的想法,就像是阴暗湿地里毫无章法生长的杂草,一旦攀住了求生的本能和欲望,就再舍不得放手。
“但是,你今天下午发生什么事儿了?我看你叫我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周绥见气氛被自己道得有些凝重,又想起刚才在山下见到面无表情的李重衡,差点把姚淳熙吓到,装作若无其事迂回地问。
李重衡手上的动作一顿,想起自己在镇上跑了一天,回到村里听闻周绥正同一名姑娘一起,那些老爱聚一起传八卦的老妇人对他说了什么他也忘了,脑海里只恍惚又记起来昨晚周绥同自己说什么要攒钱未来娶妻生子,急得立马打听了人方向就直奔过去。
现在回过头想想,李重衡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着急,在见到姚淳熙同周绥谈笑晏晏时又为什么那么不满和不甘。
周绥见李重衡突然发愣,伸手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重衡?”
“嗯?”李重衡回过神,立马低头扒了几口饭,“没发生什么,就是……想见你了。”
周绥迟疑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四个字,还没等再问一遍,便听到李重衡又飞快地接着说:“对了,我在街上好像有看到货郎在卖你之前说的那什么……水仙花?又白又黄的……你要的话我明儿上街给你搬回来。”
周绥无事时就爱打理那些花花草草,自从昨年林原不小心把他的水仙花圃给浇蔫了之后,周绥总念叨着要重新种回去,只不过等了许久一直没在镇上见到种子,紧接着又过了播种期。他本都想收拾一下,赶个春趟干脆种一些顽强的小白菜好了,这下听到李重衡有见到水仙,连忙点头。
“是种子吗?”
“都有,不过他养的那花栽盆里,没你养的好看。”
“那明天先带我去看看。”周绥低声嘀咕,“我今天怎么看一天都没见着……”
李重衡抿唇,偷偷觑了他一眼,舀了一勺汤后收回视线。
两人吃完饭后,李重衡想起早上周绥从仁济堂门口抱走的流浪狗,说想去看看,周绥便带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林原早已经把狗洗干净,模样看上去也比早上刚捡回来的时候清爽了不少,正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四条短腿粘着周绥。
然而小狗对李重衡的态度可谓是十分嚣张,不仅屁股对着他,甚至在李重衡几次三番想要拎起来瞧的时候呲个白牙凶他。
“这狗一看就不好对付,要不放回去吧。”在李重衡吃瘪多次之后,他选择扒拉小狗的爪子,和周绥挑拨离间。
周绥抱臂,看着小狗任凭李重衡怎么扒拉都不懂,就跟长在自己腿上似的,淡定地说:“你早上还说这狗傻,我是觉得它跟你很像才抱回来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