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本无人攀登,是后来上山采药打猎的人多了起来,不平的地方也硬踩出了一条路,所以有些道走得十分陡峭奇怪,有一些还要借着树桩子才能攀上去,周绥已经快要吃不消。
他接过水囊,喝了几口,又拧紧递回去:“都走到这了,哪还有回头的道理。你不必管我,我慢些走便是。”
李重衡见他脸上血色已失,自责地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要走就我背你上去。”
周绥瞥见他沉闷内疚的表情,用脚点了点他的鞋跟,勉强扯出一抹笑:“起来,陪我休息会儿便好。”
他仰头看了眼山峦之上的密林,叹了一口气。
周绥拒绝的态度很坚决,李重衡没接着说话,只是站起来陪在他旁边。
“你看看,新做的衣裳怎么就划了个口。”周绥本在放空心思地盯着李重衡今日身上穿着的衣衫瞧,玄色倒十分衬他,结果瞧着瞧着又见到肩上划了一道口子,他捏着那一处破口子,看样子像是刚被树枝勾的。
李重衡顺着周绥的手扭头看去,扯了一下袖摆,发现的确是破了道口,眉头立皱,小声道:“早知道便不穿了……”
周绥伸手抚平了被抽出来的细线,往里掖了掖:“又想当传家宝?衣裳买给你就是拿来穿的,只是想叫你平时都当心些。晚上回去给你用针线补补。”
“你替我补吗?”
“是啊,正好有同色的线,破的口也不大。”
周绥对基础的缝补还是有一定的信心和经验在,但要是让他从头绣点什么就不太会了,顶多只能把破的洞给补好。
李重衡听后松了眉头,此后上山走得更是大大咧咧起来,就差没拿根绳子到处挂在树上荡了。
等快到山顶,他的衣裳又不负众望地被他豁烂了两块地方。
周绥感到头疼,但没有察觉出李重衡的真实意图,他只觉得李重衡这虎头虎脑的性子真得改改。
但在见到李氏的墓牌后,望见李重衡跪在墓前烧着自己剪的纸钱的模样,他又觉得不改也挺好。
只要李重衡每天开心就可以。
“娘,今日我带了一个人来看你。”李重衡把纸丢进蹿起跃动的火苗中,眼睑低垂,“他就是之前给我吃好吃的、买好看衣服的人。”
说完他展了展衣袂,低声复道:“这件,他买的,好看吧?”
周绥缄默地站在身后,听见此话上前,瞥了一眼路上被李重衡划出三道破口子的衣衫,想要撩袍跪下。
李重衡余光见周绥要跪,立马站了起来拉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