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衡在听到周绥允诺的时候,立马偏头瞧着他,又紧扣着他的手腕。
“哦?周公子,你是想替你的‘小忠仆’给钱?”何庸转向周绥讥讽道,“你要什么?”
“既然何花已去,你们何家人也不待见她,那就将她的所有物品都交由我们,包括身契。”周绥抬手抚了抚李重衡的小臂,“想让她走得更安心些。”
何庸一听,何花已故,那些旧物留着也碍眼,不如直接顺手打发了他们,便爽快地应了。
“明日,我会遣人将四十两送去。”周绥语气平平道,“还望何家守诺。”
“自然。”
何庸平白收了四十两,浑身的戾气也散了些,但满脸皆是小人得志的神情,瞧得李重衡难受。
待众人离去,只留李重衡和周绥还在坟包前伫立。
“公子,你这……”
李重衡欲言又止,他知晓周绥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何花那张身契,为她摆脱贱籍,往后若能恢复身份,行于世上也更坦荡些。
“四十两就能平下这件事,也算不亏了。”周绥想起方才何庸那副贪得无厌的神情便作呕,“若是何花没走,恐怕这辈子都脱不了贱籍、离不了何家。”
李重衡低下了头,他的情绪低落,周绥抬手揉了揉他的耳垂。
“至少何花自由了。”他轻声安慰。
李重衡点了点头,随后猝不及防将周绥拥入怀中,手摁在他的后脑勺上,轻缓地抚动。
“对不起公子,是我太无用了……”
周绥用手指戳了戳他的侧脸:“又忘了?”
两人自互表心意后,周绥便发现李重衡每日都在焦虑,一会儿是“无用”,一会儿是“无能”的,周绥本就不爱听这些话,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和李重衡约法三章。
不准妄自菲薄。
不准胡思乱想。
不准胡言乱语。
“三不准”周绥让李重衡刻进脑子里去,要深刻烙印,但李重衡总是无意识地说出口来。
“错了……”李重衡松开周绥,压了压自己的嘴,“我不讲了,公子别生气。”
周绥回头看了眼那块潦草地写着“何氏女”的木牌,将它扶正。
他嫌何家刻的那块木牌太过寒酸,本想同李重衡商量要重新做一个,但转念一想,何花并不是真香消玉殒在此。
她是奔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