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绥看着手上李重衡所说的“不精”且“不漂亮”的织物,实在是太过谦逊了,一时不愿回忆自己做的才叫一摊废料。
连之前给李重衡编的草鞋都怪蹩脚的,搞得他后来有贼心编没贼胆送。
“好看,喜欢。”周绥仅作出了四字评价便让李重衡高兴不已,他随之又补了一句,“特喜欢。”
“真的?”李重衡欣喜,又上手搁着毛线去摸了摸周绥的手,“好像有点太厚,本来想做一个你在屋里写字也能用的,这样看有点厚重……不然将前头毛线都拆了?”
他摩挲着周绥的第二个指节骨,仿佛在认真思考把前面毛线拆了的可实性。
“不用。”周绥连忙拦住了他,“你要是拆了,后面便全散了。”
李重衡思索了一会儿,暗想回去再织个薄点的,还要把指节露出来让周绥好拿笔的那种手套。
周绥戴着毛线手套试着动了动笔,写得有些艰难,总觉得自己有一瞬像极了笨拙的熊。但李重衡在瞧着他,为了免他再花其他心思,直接一口气戴着手套做完了整卷批红。
手心手背适才涂过的香膏化成了雾水,微微出了汗,这会儿手倒不再冷了,周绥摘下手套,将文卷叠到一起去。
“我先去学堂了,晚些再过来。”
周绥抄上李重衡给他的东西,见李重衡站起身盯着他光裸的手,一下子会意,又把手套带上给他双面展示了一圈,直到李重衡勾起唇角才放下手。
李重衡随意地看了眼四周,替周绥拢了拢披风,拿过一旁更大些的纸伞递过去:“带这个去,雪不会落到肩头。”
“好。”周绥的脸藏在毛茸茸的围脖里应了一声,又闷声去唤林原。
林原应声而来,接过周绥怀里的纸卷抱着。
他在不远处的角落便看见了两人的动作,霎时间觉得方牧刚才说的那些话更不像胡话了。
整理衣物不就像是丈夫出远门前妻子常做的事吗?
李重衡送周绥到铺面门口,看着他打起纸伞。
“我走了。”
雪还在簌簌地下。
“慢些。”
周绥点点头,抬起手小幅度地朝他挥了挥,刚走出几步,就听见大老远有稚童惊慌失措地大喊。
“周先生!周先生!”
小优连伞都没打,直接冲入小雪之中,也不顾地上湿滑,裤腿上脏得像是路上栽了好几个跟头。
身后正目送周绥远去的李重衡心中大感不妙,提起身边原本是周绥带来的小纸伞撑开小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