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绥是想给身边的人清净安宁的生活,就要做出波澜无惊的样子。
于是周绥依旧每日按部就班地在家、学堂与铺子三个点来回跑,一副并未受任何影响的模样。
但实际上,在长街上擦身而过低头私语的人们时,周绥开始变得敏感多疑,他甚至会下意识地去怀疑和探究他们讨论的内容。
而那日薛泓将李重衡叫去屋里谈话的内容,周绥始终不得而知,因为李重衡闭口不谈,但他觉得近日李重衡忙上了许多,连之前周绥教他读书识字的功夫都没有了。
一连便是好几日阴天,周绥走出学堂捡起树下的枯枝,正要拾掇丢到布袋子里去,身后被人拉住了长袍边角。
他回头一看,见是小优,转过身蹲下:“怎么了?”
“这个……给你。”小优慢吞吞地从背后捧出了一大把纸鹤,“之前李哥哥教我的,说不开心的时候,叠一只纸鹤让它把烦恼都带走。”
她的小手往前抻了抻:“我叠了好多,希望周先生能天天开心。”
周绥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对着那捧堆得杂乱无章纸鹤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失笑道:“谢谢小优……我没有不开心。”
“真的?”小优歪了歪头,“但是宋先生总说叫我不要去打扰你,说你近日来一定很累。”
周绥叹了一口气,那日学堂闹出事之后,也有不少人直接来学堂接走了孩子,嘴里咕哝着,看向周绥的眼神像见到了瘟神。
“还有李哥哥……又好久没来了。”小优目光有些黯淡。
“李哥哥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小优理解一下?”周绥摸了摸她的发顶。
“我知道的。”小优想用自己的衣摆先兜住纸鹤,周绥见了,站起身拿了就近屋子的一只玻璃罐子,招手让小优过去,看着她将纸鹤装满了半瓶。
周绥晃了晃凉飕飕的玻璃瓶身:“小优叠纸的技艺还真得到了你李哥哥的真传。”
“那自然。”小优满脸骄傲,想一屁股坐下木头台阶上,周绥却抓住了她的胳膊,说会着凉,接着将自己的外袍解下铺在阶上,给小优和自己垫了垫。
周绥率先坐下,拍了拍袍面:“坐罢。”
小优立马乖巧地坐在周绥旁边,好一会儿又挪着小身板过去,小声地说:“周先生,小优一直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周绥觉得有些冷,但围脖没解下来,他便搭上手磨蹭着。
“其实我觉得,周先生和李哥哥还挺般配的。”
小优语出惊人,差点没把周绥呛到。
他缓过之后,伸手点了点小优的小脑袋瓜子:“你这么小,懂得什么般配不般配的?”
“当然懂。”小优还有点不服气,“我记得当初你们给我做纸鸢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们可像我爹娘了。”
“所以周先生,大人们说得那些话,不要往心上去。”
周绥听着小优说话神神叨叨的,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忍俊不禁:“好,不往心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