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绥算是明白了这其中意思,一时之间神色有些复杂。
“你也别太担心……我看李重衡那么大人,他也自有分寸,更何况那笔银子给得还多呢。”王知雁在周绥面前比划了下,“足足有一百两银呢。”
周绥蹙了蹙眉。
他不是在乎这银钱给多少,而是在意李重衡的安危。
虽然李重衡以前也上过这暗青山,但被周绥提了几句之后就再也没往那儿去过,可他心中还是一阵不安。
更何况这价钱出得就很不合理,若是要领路上山猎物,谁家主人会出一百两银雇人?
“但都这么晚了还未归……咳咳……”周绥握拳咳嗽几声,思忖一番,就要再次起身,一边拿过披风随意系上一边急匆匆往外走,“不行,我还得去寻他。”
“东家——”方牧拉住周绥,“不然先去家里看看吧……若是他平安归来后直接回了家,你此时直接去暗青山上岂不是白跑一趟?”
周绥迟疑地点点头,心底那一份忧思像水泛涟漪般越扩越大。
“我陪你去,方牧你留下看铺。”
“好。”
王知雁怕周绥一人在路上又出什么事,毕竟她今日能带家院中的护卫来便是受了李重衡的拜托,挑了两个看起来灵光的护卫跟着,与周绥一同往坞山村的路上而去。
只是两人还未走进村中,身后大老远就有人咋咋呼呼地跑来,差点撞上打着纸笼的周绥。
周绥脚下踉跄了下,好歹稳住了身形,他看向对方,认出了是仁济堂的药童。
药童捂着脑袋抬头,见是周绥眼睛亮了一瞬,随后又着急忙慌地扯住他的衣袖。
“周公子,可算找着您了!”他尽力匀着自己的气,想要吐字清晰些,“快去仁济堂瞧瞧吧!李重衡李大哥他……快不行了!”
众人皆是一惊,还当回不过神时,周绥已经抬脚跟着那小童跑出了好远。
王知雁傻了眼,半晌才记起来要急急忙忙跟上。
周绥迈开步子后只顾着和药童不停地往前跑,冷风吹熄了手中摇曳的笼中火,他将其掷在了地上。
寒风灌入肺腑之中如烈酒般烧灼,周绥已经很久没这么拼了命地放纵跑过。脑袋一片空白,能想到的一切唯有李重衡那张常对他展笑颜的脸。
药童那句“他快不行了”像钉子一样密集地扎入他的身躯之上,跑时哪儿哪儿都泛着疼,太阳穴尤甚,他不敢想象以后再也看不见李重衡的生活。
周绥想紧抿着唇,好像这样就能憋住眼眶中不停打转的眼泪,与它负隅顽抗。但他跑得太累,为了喘息他只能大口地吸气与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