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周绥抹了一把已经被模糊掉视线的眼眸,倏忽感觉喉中涌上一股血腥之气,咽时发着刀片剐肉的疼。
他凝了凝神,将那股不适强硬地压下去。
“周先生,你没事吧……”药童见他咳得厉害,担惊受怕地捉住了周绥的手臂。
不知何时他身上的披风消失不见,单薄的身影微躬着,面色白如纸,眯着眼用袖口捂着唇猛烈地咳嗽。
“走……”周绥低低地吐出一字,他没法再多说几个字,仁济堂就在前方,全靠着药童拉着他跑过这小段路。
周绥见到仁济堂灯火通明的一片,里面围了不少人,端水的端水,包扎的包扎,红艳艳的血色向铺天盖地一般染上了周绥眼中的万物世界。
“……他在哪儿?”周绥颤抖着声儿,去低头问药童。
药童手一指东边的厢房,唯有那处门口无人,里头的烛火虚晃着,仿若随时会被吹灭。
周绥二话不说直接推开了那扇门,庞卓正和另一位侍童一起帮床榻上的人上着草药裹绷带。脚边盆中淋漓的血水混浊,刺到了他的眼中。
“重衡……李重衡!”
周绥走过去,直当地扑跪在榻边。见到李重衡那更加煞白的脸与干裂的唇,他再也顾不上礼节,泪花交纵,哭到心绞。
庞卓和侍童嚇了好大一跳,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他刚想要伸手顺顺周绥的气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床榻上虚弱的人带着几乎闻不可闻的声儿开了口。
“公子……你……”
李重衡想要抬手,压到了自己的痛处,硬生生皱着眉断了自己要说的话,差点没又昏过去。
周绥红肿着眼,犹疑地停下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哭声,茫然的神色浮现:“你、你没事?”
庞卓被周绥方才一副差点要在这儿哭死人的气势吓到,他正好扎完李重衡腿上的伤口,收回了手,转头看向带人来的小药童,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跟人家说的?”
“我……我说他快不行了啊……”药童缩了缩脚,“您不是说他痛得快不行了,叫周公子来吗?”
此不行非彼不行。
庞卓、哭花脸大喘气的周绥以及在榻上躺着被谣传的快不行的李重衡:“……”
庞卓头疼地低下了头,随后把药童撵了出去,嘱咐他出去帮其他人配药包扎伤口。
吱呀的关门声响起,李重衡这才轻笑出声,搞了半天才明白周绥哭成这样是以为他要死了。
“别笑。”周绥闹了乌龙,立马又板起一张脸来,但哭过的眼睛湿润润的,闪着熠熠的光,瞧着别扭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