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听我阿耶说过,项家在北边家大业大,旁支也众多,但唯独主脉子嗣稀薄,到了项伯伯这一代,主家仅他一位男丁。”王知雁朝四周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项伯伯现膝下有龙凤双子,长女已出嫁,幺弟便是项玄烺,然而这二人并非是项伯亲生所出。”
周绥听到这样的怪事自是不解:“为何?”
“这……”
王知雁有些为难,总归是背地里嚼人舌根,仁济堂今晚又都是项家商行在此借宿疗伤,她将周绥拉到一屋小柴房掩好门,静到连附近落根针掉地都能听见她才继续低声开口。
“项夫人与项伯伯是自小定下的婚约,进门前关系一切如常,但自从项夫人知晓项伯伯还未娶她过门便在外头养人开始,她便吵闹着催促项伯伯与外头女子断绝关系,要迎她进门。项伯伯最后也听了父母之命娶了项夫人,又过了些时日大抵是被项夫人发现项伯伯和外头那女子没断干净,刚怀的身孕因为胎气不稳小产了,自此之后就再难有孕。”
王知雁说时极为小心,还时不时瞟一眼门扉,生怕被有心之人听去了。
“估计那女子便是李重衡的母亲。后来项夫人多年无所出,正好项家旁支的妯娌也正是项夫人的娘家亲妹,之后便过继了那龙凤胎在主脉项伯伯膝下养着,视作亲生。”
周绥对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哑然,半天没说话。
“反正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具体三位长辈的关系我也不清楚了,我也很意外李重衡竟是项伯伯的儿子……”王知雁撇撇嘴,霎时间恍然,“那这么说,李夫人岂不是……已经故去许多年了?”
周绥点点头,他想起李重衡这十八年所受之苦,他生性倔强,怕是不会轻易认这半路杀出来的亲爹。
“那项公子此次来坞县,也是替项老爷寻他儿子的?”周绥怎么道这句都觉得不像话,再加上项玄烺追问李如意下落时那般言语,更不信其背后原因如此简单。
“这我就不晓得了,不过项玄烺他近年来确实跟商队走得频繁,也许就是顺便跟着葛叔来坞县寻人吧。”
周绥颔首,对王知雁道了谢,便送了她出仁济堂的门,嘱咐慢行。
见王知雁身后跟着护卫的身影远去,他便将手上的空碗和托盘带回了膳房,结果发现庞卓正一脸气愤地揣手坐在灶台边。
“庞伯,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这儿?”
庞卓见粥的主人来了,站起来指着那一口锅:“你来看。”
周绥放下托盘,依言走了过去,发现旁边盛了一碗白粥,像是吃过几口,调侃道:“您不是说不吃吗?”
“还说呢,李重衡没说什么吗?你拿着。”庞卓把勺塞到周绥手里,拍了拍他后背,“自己搅!”
周绥没明白庞卓是何用意,浅浅在面上翻了几下,又回头无言地看他,好似在问“这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