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路上小心些,是走官道?”周绥丢下冬衣,搁在李重衡曾夜眠过的床榻上。
“嗯。”
“那你每到一个驿站,得空的话记得给我写信。”周绥伸手理了理李重衡的衣襟,瞧着就像即将送丈夫远行出门的妇人,他故意往可怜处说,“你若是不给我寄信,我就要毫无音讯地苦等你几月……”
“会寄。”李重衡弯腰在周绥的唇上亲了一下,将他要说的话都吻回去,“别说我了,公子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周绥,摩挲着他的双手:“我会很快的,不让公子久等。”
周绥眨眼以示知晓,本欲送李重衡出门的,结果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包袱里掏出两三瓶小瓷罐,塞到周绥怀中去。
“公子的手总是干裂,日后要少泡些冷水。虽然坞县冬时令算是过去了,但不难保这气候再寒。”李重衡一本正经地解释,“上次的用得太快了,这次我就多买了几罐,公子记得要每日擦。”
周绥不知所措地盯着手上这几只小瓷瓶,有些不太好的记忆浮上脑海。
“买这么多?”周绥撇开目光,小声咕哝,“又不是我要用那么快的……”
李重衡失笑,只低声哄道:“嗯,是我的错。”
周绥顿觉得无地自容,连忙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些走吧,葛老板他们应当在等你了。”
“好。”李重衡颔首,又盯着周绥,忽地上前将他拥入怀中,“要等我回来。”
他今天说了不下几百遍“等我回来”,周绥也回抱住了他:“说那么多遍,我还会跑吗?”
李重衡没回答,只缓缓松开了周绥的腰,小拇指流连相勾着:“我走了。”
周绥亲自送他出坞山村,又目送着坐在商队马车里的探出头挥手的李重衡离开。
忽然间,他有些怅然若失。
若是自己没有和李重衡摊明心意,有朝一日李重衡像他今日这样目送他远去,也是这么难过吗?
周绥忽然就懂了为什么李重衡之前在听到自己以后要回京时他那样激动的反应,还说要和他一起走。
是不舍,还有一切的眷恋。
“世子,人已经走远了。”晁北尧抱着剑默默出现,抱臂靠在梨花树下,倏忽出声提醒那前方似乎已然成为雕塑的某人。
周绥回过神,收回了目光,安静地走到晁北尧身边。
“世子是因为那个小孩才拖着未回京吗?”
“是。”周绥抬眸看了晁北尧一眼,“我答应了他要带他上京,他答应了我要陪我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