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怎么想了。”周绥一脸温和,却用了巧劲掰开柳炳霄的手,再将信托回自己面前。
腕上留了红印,周绥不甚在意,继而用指节敲在抵压着信封的桌上,沉闷地一下复一下,“你若不在意这封信,那我所言便胁迫不了你,不是吗?”
柳炳霄绷紧了唇,良久才笃定道:“你见过周绍了。”
“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周绥缓缓道,“当年你哄沈姑娘都懂的道理,怎么现在就不懂了呢?”
周绥看出了沈婺仪多半是柳炳霄的死穴之一,这么说并非他不是正人君子,只是他现如今急需确认周绍提起过的柳炳霄的立场。
太后身后最缺良将,朝廷之上武臣寥寥几代世家,以瑞王府为首最忠的是正道正统。再加上皇帝与太后日渐不和,以至于太后多年都触不到实兵权。
周绥猜想能挟柳炳霄上位该是太后的无奈之策,若柳炳霄有模棱两可的迹象,他推一把拉过来也未尝不可。
“粮草我没吞,但不能放在明面上。”柳炳霄像是败下阵来,“前不久军营招兵遴选,难免会混入有心之人。”
周绥自顾自地又给自个儿倒了杯水,静静地听柳炳霄所言。
“之前瑞王在漠北受伤,那暗箭实际不是胡戎人放的。”柳炳霄瞥了一眼,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太后党的成败在此一举,他们只肖一个由头,将重中之重的瑞王兵权替下,只是没想到周绍会因得了私下的御令持虎符留守漠北。”
周绥内心微微讶异,柳炳霄所言的奉御令怎么和薛碧笙同他说的并不一样?
“而我没能接手半枚虎符,已是引得太后不满,但如今她应该也是不缺我这一支了。”
周绥蹙眉:“这是何意?”
“从你们离京到这,一月有余?”柳炳霄问。
“差不多。”周绥细算了下,“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勤王这些年韬光养晦隐在远僻西南,我预计京变便在不久之后。”
周绥一言难尽地瞟向柳炳霄,就连他也这么说,想必现在京中已是摇摇欲坠。
“胡戎来犯只不过是噱头,本意并不是想引两国交战,但太后疑心重,想骗运粮草还是得做得真些。”柳炳霄握紧了手心,“我是想振柳家,垂青史,但我不愿做叛臣奸佞。”
周绥略微动容,想起幼时在学堂,柳炳霄虽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但他天资聪颖,无论文武皆是名列前茅,甚至那一句稚气而又有力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还历历在目,周绥一晃神,竟有种恍如昨日的光景。
“若京中有动,便请周小将军携虎符回营。”柳炳霄对上周绥的眼眸,“我自当全力配合。”
周绥张了张口,却是半天没说出话。他本还猜忌疑心过柳炳霄,毕竟世事难料人心易变,周绥沉思少顷,最终只将手中沈婺仪的亲笔推了过去。
“我不懂你们之间的恩怨缘由。”周绥放缓了语气,“但我与沈姑娘清白,婚约是为太后强指,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