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上的药渣散发着浓重的苦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周绥拧着眉,陡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谁会捧着一壶带药渣的汤药乱窜?
他沉声道,故意唬人:“你是哪宫的?做事这样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果不其然那小太监哆嗦着又“扑通”一声跪下,带着点尖细的哭腔:“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是……是……奉命给陛下送药的……”
周绥望向地上的汤药,似是不解,送药为何连带着药渣一起送?
待周绥犹豫时闻到了一股焦糊味,瞬间了然。
喝药十几年,这种味道也在熟悉不过。他又想起周岱方才说太医检不出皇帝的病症,便从袖口暗自抽出方帕,他一边偷偷拾掇了点药渣,一边故作宽宏大量理解了一般:“此次便罢了,陛下抱恙,这副碰撒了,你且加快重新煎一副药送去罢。”
“是,是,多谢贵人体谅。”小太监点头如捣蒜,脸上又极其害怕,“奴才不长眼,弄脏了贵人衣裳,怎敢劳烦?让奴才自个儿收拾就行。”
周绥将残渣拢进手中,压下心中的几分难受。总之东西也到了手,他不再继续浪费时间。
作者有话说:
上章结尾有修,看过的宝记得重看,不然会剧情掉线
第83章 前尘
乾清宫正殿。
殿中熏着馥郁的龙涎香,才将存留数月的中药味堪堪遮盖住。
蔺朝兰拨了拨香料,旋身冷眼看向缠绵病榻的中年男子,那了无声息的容态,像极了其生母病故时的模样。
“又闹什么?不愿喝药,病几时能好?”
周珣掀了掀眼皮,他形骨消瘦,浑浑噩噩时连直指人的力气皆无,好半晌他才动弹着指头,用厌恶的目光斜视着伫立在榻前高高在上的蔺朝兰,气若游丝:“好?朕的病在你这儿,还会有好的时候吗?”
自年前渐觉身体不适,他还以为是些上了年纪的小毛病,可未曾想过了个新年之后,身子每况愈下,他也迟缓地察觉到对自个儿关爱备至多年的养母早有郁结了几十年的心结。
“皇帝是病糊涂了。”蔺朝兰冷淡地讽了一句,抬手将左右各个屏退,只余下迎露与御前太监福临,“扶你上位,铲除异己,哀家也自认为这些年待你不薄了。”
“是待朕不薄吗?母后。”周珣嗤笑,又猛烈地咳嗽起来,脸唇又煞白几分,“……是怕往后薄了观侄儿吧。”
蔺朝兰盯着他,似乎是在审视,又仿佛在懊恼。
“那本就是你亏欠他的。”她平静地说,“观儿幼年丧父丧母,一道圣旨就将他打发去了西南,之后就再未有再踏京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