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贪恋过枉,若不是你那愚蠢的生母,不满于今,做出那样卑劣的事来……我的炜儿不会死,现在的你,至少也会安生着,好好活着。”
周珣在听到“生母”二字时,一番气血上涌:“母妃的死……与你有关?”
蔺朝兰笑而不语,仿佛什么都道明了一般,慢悠悠道:“她本就该死,那副残躯病体,也撑不了几年,不是吗?”
“你——”
周珣猛然翻身一阵呕血,洇出的腥血染重了被褥,捂着胸口艰难地抬起头,狠盯着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养母。
“你也一样,因果有时,是时候该还了。”蔺朝兰冷冽地说着,“这天下你也坐够了。”
“弑君……是大罪……”周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却徒劳无功,“你在香里……”
“是。”蔺朝兰拿出帕子,将周珣嘴角不断涌出的污血擦净,“病已侵体,覆水难收,难道我还怕吗?”
她用着最温柔的话语,就像从前不知真相的她疼爱周珣一般:“樾儿是你膝下唯一一子,你也不必担忧,算是一报还一报。日后观儿君临,会送他去西南,哀家允诺你,樾儿会好生长大的。”
此时周珣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止不住的咳血将蔺朝兰手中的帕子浸得厚湿。蔺朝兰一遍又一遍地去掖,直到将手也弄得湿淋淋的,才漠然地丢弃那张满是血的方帕,随意地盖在了周珣的脸上。
她木讷地用手背揭了揭眼角的眼泪,随即厉声喊着殿外的人:“福临——传太医!”
她从不后悔今日的决定,她只会后悔从前那样心软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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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绥手上包着药渣,又藏着半枚虎符,快步往宫门走。
夕阳尽洒,他没由来的心慌,觉得有一阵不妙的预感。
“公子!”
林原坐在车上等了一整个下午,早就心急如焚,还以为周绥被太后治了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此时见到周绥出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
周绥微微颔首,站定后刚想把手中的药渣递过去给林原,身后忽地惊起一群飞鸟,随后沉闷而又悠远的古钟响彻了整个皇宫。
周绥脸色一白,那是丧钟。
皇帝驾崩了。
“快,你先出宫。”周绥来不及多说,只把那嵌着金箔的虎符和药渣通通塞到林原怀里,交代道,“分头去办。你把药渣交给重衡,让他找郎中去辨药材里有何异样。这个金坠,交给晁叔,告诉他皇帝薨逝,派人去护翰林院学士容苍,他自懂接下来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