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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过宾天几时,太后连哭丧礼都潦草翻过,如今不认太子,仅由司天监那三言两语,竟要废了他改拥立勤王?这般荒唐,我顾世忠第一个不认!”
仅披了一件白裳的蔺朝兰,却是一如既往地点妆缀金,她敛眸,眼底没半点国丧失子之痛。
“福临。”她低低地唤上御前太监,“将遗诏呈上给顾大人好好看看。”
周绥与周岱跪在一处,他抬头见到那位叫“福临”的太监趾高气昂地将明黄色的遗诏点在顾世忠的肩上,掐着细音:“顾大人,瞧瞧吧。”
顾世忠毫不客气地将遗诏扯过,上头写明了勤王周观二字,沉寂了几番,口中念念有词:“糊涂……糊涂,这哪里是什么遗诏?!”
“太后为了陛下与国事日夜操劳,你此刻竟是质疑太后?”另一边的朝臣看上一眼,便指摘起了顾世忠。
一时间大殿之上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无一不是两派针锋。
“太后手中拿的是假遗诏。”周绥想起来时将周樾交予沈婺仪遮掩,也不知现下如何,“我已经将东西递出交由晁叔,但阿绍脚程落于我们,不知何时能抵京。”
周绥明白此时蔺朝兰兵行险着,是为了在虎符寻回之前逼着朝臣们认下周观已然登基的大局。只要木已成舟,周樾尚且年幼,虽听起来不明不白,但也绝不好再逼周观退位,动摇大周根基。
“等,先看。”周岱也知此时无力,皇城军如今失虎符,谁能坐上帝王之位,那便是谁的权。
周绥见殿上愈吵愈凶,但蔺朝兰还气定神闲。半晌只见迎露急匆匆地上阶而跪附耳,蔺朝兰便猛然变了脸色。
周绥心底有数,在蔺朝兰的视线转过来时,他挪开了。
多半是周樾失踪禀报上去了。
倏忽“嘭”地一声,紧闭的大殿门扉被长戟挑来,众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朝后看去。
只见周观一身金甲,手背银枪,面上凝着像是蔑视一切的杀气,掷地有声:“本王奉皇叔遗命,守大周皇室,论谁有反逆之心,格杀勿论。”
华殿哗然,周观这一席话无疑是在贼喊捉贼。周绥瞥见外头皇城禁卫军与西南军列阵石阶的情景,与周岱对视一眼——乱了。
周绥只希望此刻林原已将虎符送至晁北尧手中,与周绍接应。
顾世忠气得吹胡子瞪眼:“太子尚在,勤王持刀剑登殿,这是要谋朝篡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