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偏偏是这样东西,伊容永远给不了,尤利西斯永远得不到。
伊容没有回答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仿佛永远隔着一层冰霜,笑意附着在表面,内里永远是冷漠淡然,尤利西斯将自己思想的掌控权完全送给了他,蓝色像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满是如朝阳一般灿烂的笑意,将所有疯狂扭曲的爱意隔绝开。
尤利西斯太累了,他委屈地趴在伊容肩头,却始终不愿意睡过去,这是伊容第一次留宿他,或许是因为除草剂那件事,这样的补偿对于一个吃不饱饭的小孩儿,就相当于是一块名贵珍稀的小糕点,得好好珍惜。
伊容看着他逐渐想要睡过去的样子,打算起身去拿一方毛毯过来,却被尤利西斯的手生生止住了动作。
尤利西斯半睁着眼睛,手臂着急忙慌地用力扯着伊容脖颈的衣裳,伊容俯身拍了拍他的脸,尤利西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伊容看着他脸上迷茫的表情,沉声道:“尤利西斯,别弄皱我的衣服。”
“……对不起,亲爱的。”
尤利西斯很快松开了手,他抬眸轻轻眯起眼睛,看见了窗户上洁白的霜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没有关窗帘,他想要从沙发上起来,习惯于黑暗的眼睛并不适合观赏冬日美丽的霜花,下一秒却更加用力地被伊容扯了回去:“干什么?”
尤利西斯道:“我去拉窗帘。”
伊容将他扯回沙发上:“白天拉什么窗帘,你不是困了吗?睡你的吧,别管了。”
尤利西斯思绪混乱,他愣愣地点了下头,低声道:“……哦,好。”
伊容搂着迷迷糊糊的尤利西斯,这难得的温情叫他有些贪婪,尤利西斯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更加眩晕,头皮被扯着的疼痛仍旧依稀有残留,脸颊上的热意也没有褪去,如果伊容现在问他那个关乎生死的秘密,他大概也会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口的,这是尤利西斯的最后一张底牌,伊容两年前曾经问过他,尤利西斯却在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情况下,丝毫不反抗,也死死压着那条足以颠覆生命的秘密不说出口。
伊容想他大概是要用这条秘密来换取更重要的东西,这时候问这件事太破坏气氛,也没有意义,但尤利西斯总有一天会说的,那条绳索正在慢慢收紧,他迟早走上属于他自己的断头台。
“困不困?”
伊容紧扣着他的后颈低声问道:“尤利西斯,你想要直接睡在这里吗?”
尤利西斯如今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语,他本来就发了高热,又受了严重的枪伤,蓝色的眼睛里接连不断地滑下被激出来的眼泪,伊容皱了下眉,低声斥道:“都说了不要哭了,尤利西斯,这很没意思。”
“你想要我把你就这样扔出去吗?”
“不要……”
“……对不起,对不起。”尤利西斯咬牙胡言乱语地道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一般,他想起被伊容鞭打的那十八道刑伤,碎肉夹杂着血腥味儿粘连在他的衬衫上,他有些后怕,尤利西斯混身发颤,他的眼泪似乎止不住了,断断续续说道:“…亲爱的…别扔我出去……别赶我走……”
“……别再这样,对我好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