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将花收起来，搁在摄像架上，淡淡开口：“你见过之前的我了吧。”
什么意思，这不都是她吗？我疑惑地看向她。
她慢条斯理地说：“现在的我，记得你，并且记得所有的事，也能收敛鬼的本能。之前你见到的我，是更接近鬼的样子，只有在电梯里才能慢慢恢复神智，我给她设了陷阱，她会不由自主地走向电梯。”
“而完全变成鬼的我，已经被我关起来了。”她说完轻抿了一下唇，有些小得意，多了几分心宁往日的模样，“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我震惊地看向她：“那你现在，是接近人的状态？”
季向点点头：“维持不了多久，到点就会消失。”
她看我默不作声，又补上几句：“别担心，到时候照片里的人我会放出去，他们在太吵了。”
“嗯。”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此刻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听出来了，这个更像心宁的季向，这个会照顾我情绪的季向，她对我的杀意太微弱了，微弱到可以被其他情绪完全遮盖。
“齐枕梦在哪？”我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季向的情绪有了很明显的波动，她蹙起眉。“学姐果然还是最在意他呢。我变成如今这样，学姐也先关心他呢。”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不是，”我想辩驳，“只是你现在就在我面前，他下落不明。”我下半句话没说完，而且他还是活着的呀……心宁死了，这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
“不用解释，”季向眉眼沉沉，“齐学长是学姐的伴侣，会更关心也是应该的。”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我只是想知道，我……离开了之后，你难过吗。”
“我当然难过。”我不敢看她，只是盯着地面，眼睛很痒，鼻尖也开始发酸。
“是吗。”她的语气很平淡。“不说这个了，他现在在我的照片里。地上，其中一张，如果你能找出来，我就放他走。”
说完她抱臂靠在墙上，很慵懒地瞧着我。“在这之前，先给我拍一张照片吧。”
我没再说什么，拿起拍立得，朝着她拍了一张照片。没等照片出来，我就把相机给了季向，在地上一堆相片里找起来。
季向接过相机，一直沉默着，好像在拿拍立得的相片看。
照片像山一样堆积着，我发现有的人不仅有一张，这让我想到季向之前所说的好几个她，这两者是否有联系呢。
但是目前最紧要的事还是赶紧把齐枕梦救出来，因为他完全是无辜的。我可以接受我死在这里，在认出季向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就慢慢地安定下来，这几天痛苦和压抑似乎都有了结果。我想，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本身便背负着诅咒的我，求生意志早就在得知命运就开始逐渐消磨。只是遇见了齐枕梦后，体会到了生命的美好和温暖。现在也是一个契机，一个让我不再自私下去的契机，离开齐枕梦。一个衰败凋零的生命，不应该再攀着一个健康活泼的生灵汲取他的营养。
我早就该把他还给他自己，而不是为了我去改变些什么。而心宁的死……该是我陪她离开的时候了，有我在的话，想必她不会那么孤单。想着想着我落下泪来，眼泪滴落在相片上发出“啪嗒”的响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有些惹眼。但我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地翻找着照片，将不是的照片理在一旁。
突然一张几乎空白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第一张没有人的照片，我意识到什么，将它单独拿了出来。翻了半天，我终于在很底下找到了齐枕梦的一张侧脸照。他正低着头似乎在看什么。我立刻把照片抽出来，拿给季向。
季向伸出一只手接过照片，也没看上面有什么，只是深深地看着我，好像有千万句话要说。我弯起个发自内心的笑：“他离开之后，我会在这陪着你的。”她闻言好像并不开心，开口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怎么会有虫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