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小姐？”
许朝烟小声惊呼，听雾先生讲完其中的推理逻辑后，他白着一张小脸露出后怕。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前来做任务，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他们要怎么从菲菲小姐手中得到钱呢。
许朝烟着急地走来走去，手指交叉，不一会，手指内侧全都搓红了。
还是没办法。
正在这时，试衣间内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塑料模特穿一身蓝色紧身裙从中走出，在镜子前转两圈，流露出满意的神情，随即她招招手，示意许朝烟来到她身前。
向来胆小的许朝烟不敢拒绝，三两步站立在女模特身前，慌张地张开唇，还没说什么，便听到菲菲问道。
“漂亮吗？”
许朝烟一愣，他下意识看向镜子，一个身材好到极致的塑料模特套了件蓝裙，左右摇摆，画面说不出的怪异，但是无可挑剔，他不明白有什么不漂亮的，所以他诚恳地点点头。
“菲菲小姐，您很漂亮。”
直白的夸赞令女模特怔了下，随即发出愉悦的笑声，她凑近许朝烟，双手捧起他的脸，温柔道，“谢谢你，你挑对了裙子。”
“我要给你奖励。”
“奖励？！”
许朝烟发出小小的惊呼，他完全没料到还会有这种情况，围绕在他身边的司起也没料到，但很快男人便捋通了其中的逻辑。
从进店之初，眼前的女模特便无比在意男模特的态度，并表示希望得到对方的夸赞，所以给予了挑选合适裙子的任务。
解决任务的关键是观察两人的对话，得出男模特的喜好。
而挑选出正确的裙子，可以获得钱币，钱币可以买到男模特喜欢的营养快线，解决他的口渴。
至于之后吗，司起直觉问题又回到了最初，满足了男模特之后呢，他是不是会间接满足女模特的要求。
司起不知道，但是他喜欢更为高效的做法。
雾气缠绕许朝烟的手臂，一人一雾从女模特手中得到了钱币，快速跑到老板的长桌处买了瓶营养快线。
这时，女模特与男模特发生了单方面的争吵。
菲菲对于对方的态度很是执著，“我这样穿好看吗？”
男模特来来回回只会重复一句话，“口渴！”
眼见两人的对峙即将进入白热化时，许朝烟抖着手，将营养快线递到男模特眼前，害怕到声音里染上了哭腔。
“请您夸夸菲菲小姐。”
现场顿时寂静无声，男模特眼里只有营养快线，看到的一刻便不管不顾地抬手去抢，许朝烟速度飞快地后退一步。
“请您夸夸....”
“知道了知道了！给我！给我！！”
营养快线被夺了去，男模特连瓶盖都懒得拧开，掰掉瓶口，怼住嘴巴狂灌。可他只是个塑料模特，嘴巴根本张不开，饮料顺着嘴巴哗啦啦流下，将他身上的衣物尽数打湿。
“好饱好饱！”
男模特爽快地甩头，目光扫到菲菲，想起方才的约定，随口道，“好看好看，裙子真好看。”
他嘴角的饮料汁随着动作溅落到菲菲的身上，裙子上殷湿一大片。菲菲本人还没着急，许朝烟吓地连忙拉出袖口去擦，可当衣袖马上要碰到裙摆时，菲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细细的手腕被塑料模特圈在手心，触感诡异到令许朝烟头皮发麻，他悻悻说，“我只是怕它脏了。”
菲菲声音很冷，“没关系，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可以找老板去拿奖励了。”
“作为第一个完全看破我们死亡规则的玩家，你可以得到丰厚的奖励。”
话音落，她丢开许朝烟的手，自己将衣裙的一角扯下。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个黑暗怪物，她却隐隐觉得烦躁。
从成为黑暗怪物第一天起，菲菲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任务和死亡规则，她也严格遵守，每当玩家出现在欣欣女装店时，便携同男模特一起出现。
可这次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她的触发规则被摸透了。
菲菲如此想，转身正欲拉起男模特离开女装店，方才被她推开的许朝烟怯怯地站到他身边，手里是从自己裙子上拆下的装饰丝带。
丝带被叠成整整齐齐的小方块，被许朝烟握着向前递了递，“菲菲小姐，请您擦擦吧，裙子脏了...就不好看了。”
菲菲站在原地，说，“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许朝烟犹豫地点点头，“我、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您很在意是否漂亮，所以不要留下这种污点。”
“这跟我的工作没有关系....”
许朝烟鼓起勇气说完，害怕地低下头。在他心里，菲菲小姐虽然带着黑暗怪物的可怕，但是从始至终也并未伤害他。
听完许朝烟的话，女模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突然对远处的老板招了招手，“钱老板。”
粉色碎花裙的塑料女模特用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您说。”
菲菲：“我多买两件衣服能给他涨工资吗？”
钱老板犹豫两秒，最后耸耸肩，同意了，顺带拍了拍许朝烟的肩膀，将人吓得跳了一下，瑟瑟缩缩的像个胆小的猫咪。
钱老板发出笑声，“看起来确实挺招人喜欢。”
菲菲不置可否，强行拉住许朝烟的手腕，将人带到衣架前。她随手拽一件许朝烟凭直觉挑选的衣裙，站到穿衣镜前比划。桃粉色真的很趁人，她本就白，稍一对比，便如绽放的粉玫瑰。
菲菲惊喜道，“很好看哎。”
说完这句话，她又不确定地向男模特看了一眼，对方完全没在看她，她的好心情顿时又回落不少。这时，一直注意着菲菲的许朝烟发出惊呼。
“菲菲小姐，好漂亮。”
菲菲回过头，看到了他脸上毫不掩饰的真诚。
他在认真夸...她？
许朝烟感受到模特的眼光，顿时有点结巴，欲盖弥彰地低下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适合您。”
菲菲不再回头，快速打开试衣间的门，“那我去试试，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啊？啊！”
猝不及防的认可令许朝烟涨红了脸，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一会门从内部打开，比上次的速度快了很多，一身桃粉色长裙的女模特对着穿衣镜左看右看，举手投足间是之前没有的欣赏。
“真的好看吗，漂亮妹妹？”
“好看，好看的！菲菲小姐！很适合您！”
许朝烟笨手笨脚地迎上去，为女模特整理下衣裙。在他整理间，菲菲一动不动，宛如被定格了，直到许朝烟起身，才低低道谢。
“漂亮妹妹，你真会挑衣服。”
许朝烟的脸更红了，双手紧紧地贴近雾气才有所缓解。
围观全程的司起愣在旁侧，完全不明所以地看完了任务目标和女模特的友好互动，两人将许朝烟挑选的衣裙都试了个遍，每一件都令菲菲非常满意，最后全部交到老板手中打包。
钱老板简直笑疯了，一件两件三件，至于最初的蓝色衣裙被丢到了角落，无人问津，和男模特一样。
在过去一个小时后，许朝烟累呼呼地回到司起身边，脸上是兴奋的苦笑，菲菲拎着几袋衣服跟他告别，说话间扫了一眼地上的雾气，语气正经。
“漂亮妹妹，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上一秒还在害羞的许朝烟直接被黑暗怪物的疑惑问懵，好一会才连连摆手，左看一眼雾气，右看一眼菲菲，口齿不清道，“不、不是，雾先生是我的朋友，对，朋友！”
菲菲“喔”一声，“朋友就朋友，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打趣地看了看一人一雾，见漂亮妹妹的脸颊红得像是要发烧了，才好心转移话题，“既然你没有男朋友，那我也没有。”
“啊？”许朝烟跟不上女模特的话题，呆呆地看向沙发上的男模特，她男朋友不是还在那里吗。
可谁知菲菲蹲到地上，同雾气面对面，话头一转，笑意满满地说道，“你想吃了他吗？”
“我帮你怎么样，我真是受够了这该死的触发规则，为什么他觉得好看才好看呢？”
雾气逐渐集中到一处，对于女模特的突然变脸，司起险些跟不上，但是无所谓过程，当他顺着塑料手指看过去时，他的眼底本能地生出了对力量的渴望。
司起说，“合作愉快。”
菲菲要笑不笑地哼一声，拍了拍许朝烟的手，径直走到男模特身边，“回家了。”
许是她的声音不如往日温柔，男模特隐约意识到什么，但依旧凭借身体的本能跟上了菲菲的脚步，走两步，便将直觉带来的诡异抛之脑后，对菲菲抱怨道，“下次不来了，真的很烦陪你买衣服，又难买，要求又多。”
“你自己看不就行了，为什么总要我夸。”男模特自言自语，没得到回复也不要紧，在他心里菲菲永远是软包子，为了让他下次继续陪同，肯定会低声下气求他。
他早就习惯了，可谁知话音尚未落下，面对他的怒气向来默默承受的菲菲挽住他的手臂，“我是你的女朋友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