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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 2)

周显向后仰倒,左臂袖口中,一道利箭自下而上,擦着他的面颊猛然射出,从下方直接贯穿了绿云夫人的下颚!

戚玉霜手中的柳叶飞刀,也在同时飞射而来,重重击落了绿云夫人手中的匕首。

绿云夫人的表情,永远停在了最为惊愕的一刻。

戚玉霜猛然跨出,一个箭步将周显直接抱在怀里,向旁一滚,绿云夫人的鲜血从下颚骤然喷出,红白之色溅了一地!

戚玉霜面色冷淡,瞬间伸手捂住了周显的眼睛,对身后的镇北军将士道:“收拾残局。再寻个人,拿点蒙汗药的解药来。”

这样血腥的画面,还是不要让周显看到为好。

她第一次杀人见血,是在战场之上,有父亲和诸多老将默默陪护。即使如此,当她亲眼见到鲜血与尸体时,也连续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戚玉霜自以为考虑得很周全,但周显却毫不听话,在她怀里猛地挣扎了一下。

戚玉霜奇道:“殿下,怎么了?”

周显没有说话。

戚玉霜道:“不是被汪合下了药吗?怎么还这么有劲儿?”

周显刚提起来的一口气,顿时被她噎回了腹中。他轻轻偏过头,躲开戚玉霜遮住他眼睛的手。

这是怎么了?戚玉霜不解,但好脾气地依着周显,把手拿开了。

周显黑亮的眼瞳直直地凝视着她,眼圈逐渐红了起来。

——她是回来救他的。

戚玉霜从小到大,不管是做好事,还是干坏事,从不心虚。诈人、骗人一向自成逻辑,在心里自洽得很。但此时,面对周显黑亮的双眼,她的心中却突然有点发虚。

周显调动了全身最后的一丝气力,指尖轻轻动了动,拉住了她的袖子。

“不要走……”

他的声音很低,玉石般的清润的嗓音,此刻也有些带着鼻音的沙哑。听到他的声音,戚玉霜心中忽然有些酸软,摇了摇头,道:“我不走。”

“真的吗?”周显漆黑的眼珠泛上一层湿漉漉的水色,泛白的指尖已经有些脱力,却依旧执着地握着她那一片雪白的衣角。

像一只落了水的小狗崽子,死死咬住人的衣角不放。

戚玉霜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她看着周显,竟真觉得像是他俩小时候在宫中养过的那只小狗,眼睛湿漉漉的,追在人身后,就连叫声都软乎乎的,捏它的爪子,也毫不反抗,只会用脑袋轻轻地蹭人的手掌。

周显当年非常喜欢那只小狗,虽然表面上绷着脸不说,却总是偷偷去看宫人喂它。小狗咬着他的衣角非要跟在他身后,他也不阻拦,就这么冷着一张小脸,带着那只小狗在宫里走来走去,导致大皇子周昂都有些眼红,几次想讨要这只小狗,都被周显拒绝了。

只可惜没过多久,宫人忽然来报,说那只小狗掉进了高贵妃宫殿旁的荷花池里,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浑身冰冷,彻底断气了。

周显呆呆地抱着那只小狗,坐了一个下午,最终将它埋在了东宫的树下。

戚玉霜将他的手指轻轻掰开,拢在手心里,柔声道:“我再也不走了。”

第30章 良药苦口

戚玉霜年幼丧母, 被元慧皇后养在膝下。元慧皇后出身清流名门,贤良淑德,性极温柔, 但高贵妃得盛宠多年, 与她向来不睦。

当时元慧皇后身怀有孕,这一胎坐得十分不稳, 戚玉霜自小习武不辍,洞察力极其敏锐, 几次为元慧皇后挡下了宫中的算计与暗害, 令元慧皇后大为感激。

她将戚玉霜接进宫抚养,只是出于与戚夫人的金兰之情, 并没有太多利益的算计。但戚玉霜屡次出手相救, 令元慧皇后心中感念,曾经多次说,这一胎多亏了戚玉霜才能保下来。等孩子出世, 一定要认戚玉霜做义姐。

于是小太子周显还没出世, 就已经被迫背负上了一位不靠谱的恩人兼义姐。

对于这件事,天奉帝自然是赞同的。

戚家手握兵权,三代相传,满门忠烈,在大孟声望极高。太子如果自幼与这样的忠良之臣关系亲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天奉帝的为人信条里,有能倚靠的忠臣良将,那是为帝者的上上之选,只要选出好的人治理江山, 皇帝本人, 又何必亲自再劳心劳力呢?长此以往, 不就真成了尧舜那样——“垂衣拱手而天下治”的圣人了吗?

不过,那时的戚家,虽然外表看着显赫已极,但内里已经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破棉絮了。

二十年前,戚家众将在函岭之战中满门殉国,诸位叔伯甚至大多都还没成亲,就更没有子嗣留下。满门男丁、勇将辈出的戚家,一下子竟沦落到了一脉单传的可怜局面。

世子戚定远继承镇国公位,与戚夫人生下了两个女儿。但在戚夫人去世后,戚定远悲痛至极,不愿续娶,膝下只有戚玉霜、戚玉云这两个女儿,长房一脉眼看着也要断绝在这一代。

人人都说,戚家要从此绝后了。

开国以来累世显荣、世不降等的镇国公戚家,竟然落到了这般田地。

于是,就有人把目光投注到了戚家的后院。

戚家长房虽然无子,但老国公戚玄还有一个庶子养在后院,名唤戚定省。戚定省是老国公的妾室柳姨娘所出,虽在兄弟中排行第二,却从小不爱习武,只说喜欢读书。可惜读了这么多年,几次下考场,也没有考下半点功名。戚家家风清正,戚定远更是秉性刚直,绝不为他徇私打点。因此,早年柳姨娘为了儿子,与戚定远闹得很不愉快。

如今的镇国公戚定远虽然没有子嗣,但戚定省却生出了一个儿子,唤作戚胜,这也是戚家年轻一辈唯一的男丁。

不管是柳姨娘,戚定省,还是戚定省的夫人柳氏,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戚胜就是下一任袭爵的镇国公。同样的,京中的人们也是如此认为,下一代戚家的国公之位,几乎已经没有悬念,想给戚胜说亲的人,简直要踏破了戚府的大门。

但周显曾经听戚玉霜亲口提起过戚胜,她的口吻中带着十分的不屑:

“胜哥儿那个酒囊饭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读书又不成,还指望我二叔养的好儿子给戚家顶门立户?给大孟镇守北疆?”

“那犬戎人可要活活笑死了。”

彼时她正坐在墙头,双腿垂下,一晃一晃,右手里拿着一个新鲜的果子。

她似乎对家中之事不愿多谈,飞速地转换了话题:“殿下,今天又读到哪了?”

周显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天奉帝虽然最宠爱高贵妃,但是在嫡庶之事上从不含糊。周显三岁启蒙,四岁诵经,五岁读史,天天埋头在御书房学贯古今,钻研天理人事之变。

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读到大孟立国以来的光辉历史,戚玉霜就要离宫了。

那时候的周显还不明白,为什么戚玉霜要离开这锦绣繁华的宫室,去往那样一个北风刺骨的苦寒之地。

临行前,戚玉霜偷偷把他抱上马,捂着他的嘴小声道:“殿下,你可别说出去。”

她把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拐带到了御马场,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拉着马缰,低喝一声:“驾!”

那匹西域进贡的照夜玉狮子跑起来像一片雪白的流影。

周显第一次坐在这样的快马之上——不是有人为他牵着马慢悠悠踱步,而是真正撒开四蹄、疾驰如电的奔马。

戚玉霜笑道:“怎么样,殿下?”

周显小脸激动地泛起红晕,却又努力板着脸维持着仪态,与呼啸而过的狂风做着殊死的对抗。

戚玉霜看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笑声在风里响传四野,她附在周显耳边轻声道:“殿下,将来我执掌了三军,就让天下都效忠于你,好不好?”

周显猛然怔住,想要问戚玉霜话里的意思,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于是,在他思量一夜,决定好好劝劝戚玉霜,让她不要再做此惊人之语时,宫人告诉他,戚玉霜早已于昨夜启程,随父出征,赶赴北疆前线。

这一去,就是很多年。等他再一次见到戚玉霜,已经是邙谷之败后。

他们之间,每一次分别,好像都是这样——

因缘际会地开始,不告而别地结束。

这时,解药被拿了过来,这才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短暂的凝滞。

戚玉霜接过碗来,递到周显唇边:“先把药喝了。”

冰凉的碗沿压在周显唇上,他微微睁大眼睛,刚一张嘴,想要略微反驳一下,苦涩的解药当即涌入了他的口中。

戚大姑娘明显是没伺候过人,一朝心血来潮想要温柔一把,手法极其粗糙,倾碗的速度差点没把药汤灌到周显鼻子里。

周显抓住机会刚说了一个“你”字,差点没被呛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戚玉霜吓了一跳,连忙托着他的后颈,给他拍背顺气,“你要说什么?”

周显心中叹息一声,心道:能让戚少将军亲手喂一碗药,说出去也不知能羡慕死多少人。

据侍候他的老宫人说,他儿时生病发热,戚玉霜作为义姐,也曾经在半夜照顾过他,不过结局之惨烈,无法言表,最后竟活生生把他气出了一身汗,第二天便退了烧。

时隔多年,她在生活上,竟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周显心中有些想笑,胸口却还在微微颤动,他又咳了两声,越回忆越觉得头痛,七年前落水的冰冷与窒息感仿佛在不断侵蚀着他的大脑,令他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但周显面上却并未显露出丝毫,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脸侧轻轻蹭了蹭戚玉霜的手心,微微开启双唇,好让戚玉霜发挥。

戚玉霜不明所以,只觉得周显这个虚弱的模样乖巧得很,令人慈心大起,顿时安慰道:“没事的,喝了这药便好了。”

又哄上孩子了,周显心道。

戚玉霜没有注意到周显本就苍白的面色上还能有各种变化,她捏了捏他的手腕,过了一会,见他手指还是有些绵软无力,愁道:“殿下,感觉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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