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自躺回床上,冷冷道:“还有话要说?之前是不给喝水,现在又不让休息,从前在国公府时,我何曾这般苛待过你。”
“那是因为你那时喜欢我,”顾期年目光凝沉,话里有话道,“对不喜欢的人,即便苛待又如何?”
楚颐冷笑一声,翻身背向了他。
“你不高兴了吗?”身后突然道。
“什么?”楚颐闭着眼睛,半是敷衍地应付。
身后却没了声音,好一会儿,顾期年才又道:“你若……想让我喜欢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
“不必了。”楚颐语调平缓,淡淡道,“你将我关在此处,想来也并非为了让自己喜欢。”
顾期年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又低低笑了起来,话音都带了一丝不屑:“你说的是,将你关在此处,不过是为报之前的仇,谁让你那样对我,还将我当成陆文渊之流呢?”
“既如此,你也尝尝给人当男宠的滋味如何?”
楚颐睁开双眼,莫名觉得好笑。
三年前他将少年抢回府中,今日顾期年又将他关在身边,谁给谁当男宠,有区别吗?
他倒是不介意,毕竟顾家小少主的人品相貌在京中都数一数二,可他自己声名如何,在京中也是人尽皆知的,就连皇后娘娘生辰宴,都尚记得给他宠爱的“男宠”多下一道帖子,更别提那些见风使舵想要讨好之人。
光是歌女舞姬、清倌才子,都不知曾送入府多少次。
楚颐回头看了顾期年一眼,微晃的烛火下,少年眼眸里散发着明灭不定的光,光洁如玉的脸紧紧绷着,一副忍着气的样子,依稀还是三年前倔强不肯服输的少年。
“当男宠啊?”楚颐撑着脸似笑非笑,缓缓道,“随你开心吧,我都可以。”
顾期年愣愣看着他,表情骤然变了变,霍然站起身来,好似被他轻薄了一般,脸色阴沉地厉害,最后却只是抿唇独自生气半天,拂袖离开。
*
第二日一早,侍女们便端来了洗漱用具和更换的衣物。
楚颐扫了眼托盘上叠得整齐的白衣,恍然忆起三年前南山汤泉,顾期年曾问过他,为什么不穿白衣了?
从前京中皆知他爱着白衣,那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他和唐知衡还每日跟在二叔身后无忧无虑,行事磊落、心底无暇,是别人口中的天之骄子。
十三岁的那场宫宴,他被术士指出命中富贵非凡,还得了皇上赏赐的宝剑,本该志得意满春风得意,回府后却大病一场,几乎丢命。
所有理想、抱负都成了遥不可及的美梦,人生只剩下无尽的苦药、针灸。
从此以后,他看淡了一切,不再执着沙场,学会了纵情声色、游戏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