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她变得聪慧强大，变得足够洞察人心掌握全局，才能将她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于是他利用人间失格平衡消除她身上错乱的力量，悉心教导她，为她染上属于操心师的色彩，也为她决定好了未来的道路。
这才是最优解。
冷酷无情的首领丝毫没有利用小孩子的愧疚。
至于期间会不会付出的真心？
嗯，混蛋怎么可能会有真心呢？
但事情似乎并没有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来。
“没想到太宰先生养孩子居然也会这么有耐心呢，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无意间听见秘书芥川银这样感叹的首领脚步一顿，牵着他手指往前走的孩子也因为这停顿而仰头看他。
身着精致手工小礼裙的女孩干净白嫩，早就没有了三年前瘦弱的样子，脸上的婴儿肥像是软乎乎的棉花糖，行为举止也落落大方，一看就被养得非常好，甚至就连对上那双沉得几乎能吞噬一切的鸢眸时也没有任何怯色。
她看出了自己的监护人此时微妙纠结的心情，自诩非常善解人意的奈奈酱决定保护（？）胆小鬼监护人，十分自然地假装没有听见银酱说的话。
但她的监护人却出乎意料地直面了这件事，他近似喃喃自语地问她：
“很不一样吗？”
“好像是这样没错。”早就摆脱了浑浑噩噩状态的女孩眼珠灵动地转着，狡黠一闪而过，冷不丁直球道，“所以我最喜欢太宰了！”
太宰治：“……”
要不是还被对方紧紧攥着手指，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想落荒而逃。
这是故意想看他不自在的玩闹，也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擅长看透人心的首领没理由看不出来幼崽笑意盈盈眼中毫不掩饰的依赖和信任。
奈奈是学习能力很强的孩子，总是像是海绵那样疯狂吸取的新的知识又擅长举一反三，还拥有超乎寻常的武力潜质，如果森先生在这里估计又要开始说那套珍贵钻石的理论了。
可就是这样聪明的孩子，明明见过港口Mafia首领杀伐果决的狠厉，也见过他操纵人心的鬼魅，甚至知晓他把她待在身边是因为有利可图，却还是依旧用这样全心全意信赖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即便是被利用也完全无所谓那样。
“是无所谓啦。”被悉心教导过的女孩故意朝着微微愣住的人眨眼，“毕竟太宰会这样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吧，不过中也吐槽的拯救世界什么的是真的吗？”
……有些时候学习能力太强也不是件好事。
不仅是小情绪容易被对方不经意捕获，就连偶尔模仿了的主世界武侦宰的状态，也被某些小朋友学过去了。
太宰治稍微有些头疼。
如果是像敦或者是银酱的类型，对于这种走心的话题他可以很轻易地就用首领的权威忽悠过去，但这些方法对于奈奈都不适用。
聪明的小孩此时脑子里完全不管那些所谓的利益权衡，正是像开屏孔雀那样美滋滋朝教导自己的人讨要夸奖认可的年纪，根本学不会收敛。
越是试图掩盖，试图忽悠她，她反而越兴致勃勃，如今已经快要被工作淹没的首领可不觉得自己有精力应付好奇心执行力max的小朋友。
而且奈奈是信赖他没错，但她更信赖自己的判断与直觉，更别说她骨子里还有他们那个家族一贯的执拗，类似于[不管你说的对不对反正我就是不听]的状态。
倒是可以用其他的手段干扰她的判断，但又好像暂时不需要做到那个程度，尽管偶尔被戳动一下心弦对太宰治这一类人来说已经足够致命了。
所以当初森先生也是这种感觉吗？
这种亲手培养出一个小号自己什么的……果然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更别说他一手带出来的作为献祭品的孩子，现在还用那样无所谓的语气对他说：“如果是为了实现太宰的愿望的话那完全没有问题哦，而且真的到了那种地步的话，让我一个人死就能挽救一切应该是最优解吧？，”
小小年纪就说出这种献祭式发言，让太宰·献祭自己第一人·治心情复杂地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所以说为什么不能学点好的？被中也知道又要气到骂他带坏小孩子了。
自从奈奈来了之后，太宰治原本的疏远身边的人尤其是中原中也的计划就被彻底打乱了。
定制手铐教奈奈撬锁，做乱七八糟的料理让她拆家，明明有无数人想要他性命还敢单独带她出门，教她走私，最后还要给她灌输奇怪的思想。
靠谱的中也干部显然没有办法放任首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折腾小孩子。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利用奈奈的目的是为了让送她去死，估计会气到完全忘记下属的职责暴打首领？以太宰治如今的身体状况说不定挨一拳就挂了，这样中也就只能被迫上位成为首领。
欸？这样想好像也不错，但是……
“奈奈，想要成为Mafia的首领吗？”
话题转得过于快，以至于奈奈头上不由自主冒出了大大的问号，仔细辨别后发现对方居然是认！真！的！
正是爱玩爱闹年纪的小朋友连忙达咩：“好麻烦，你想罢工交给中也不好吗？反正中也一定会任劳任怨做到最好的，祸害我一个小朋友做什么？”
对于需要自己牺牲死亡都能坦然接受的孩子，在面对麻烦的工作时倒是开始双标了，又或者说是意识到了首领的位置是牵制他留在人间的最重要工具，所以拒绝放他离开的可能。
……所以说为什么就不能学点好的？
他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嘛，这样说也对呢，果然还是看中也战战兢兢当奴隶更有趣。”
此时中也正好因为首领室里没见到人出来寻找，结果就听见那一大一小在商量着甩锅让他当首领的事情，顿时气得磨牙：“你们两个……我听得见！”
不，前面最关键的部分你根本没听见。
一大一小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奈奈酱立即上前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成功转移了干部大人的怒火，让他们两人的耳朵免于荼毒，真是可喜可贺。
“奈奈，别总是跟着那家伙乱跑，我早就跟你说过下不为例了对吧？”
“那中也能不能用那种语气跟我说一遍。”
“哈？什么语气？”
“就是内八腿夹子音说下不为……呜哇好痛，中也好过分，生气就生气居然打小孩子呜呜。”
“我、我就轻轻弹了一下！……真的很痛吗？啊对不起……”
“骗人的啦。”
“…………都跟你说了让你学点好的吧！！”
“我知道啦下不为例嘛。”
“不-要-模-仿-我。”
太宰治看着那孩子跟中也吵吵闹闹离去的背影，眸光被额发遮挡。
其实也只是一时心动而已，他早就确定港口Mafia的下任首领人选只有中也能担任，而且现在六岁的奈奈也不可能成为首领。
因此在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知道这是无用的提议。
太宰治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情，但唯独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