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不由得叹气：“悟，你跟杰该不会到现在都觉得，我把你们哄好之后就会一走了之吧？”
五条悟：“……”
好吧，尽管他这次依旧没有说话，但奈奈也已经得到了她的答案。
哪怕奈奈说过无数次不会走，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她先前一次又一次的失约和漫长的等待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安全感，所以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警惕，在他们心底最深处甚至觉得奈奈会在自认为完成任务的那一天离开。
而奈奈的任务是什么呢？显然就是她一直在执行的哄人计划。
这就是奈奈一定要谈谈的原因，要是不彻底摊开讲明白，还是像之前那样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那她的哄人计划根本不会有成功的那天，因为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就像现在看起来一切正常的夏油杰会在无意识流露想要伤害自己的倾向，不断反向确认奈奈会不会继续抓住他，五条悟也会通过撒娇闹脾气的方式一次又一次提醒奈奈他还没有被哄好，想要反向确认奈奈的偏爱是否还存在。
也就是说哪怕相处的时候再开心，只要到达了会让他们感觉到不妙的临界点，那他们就会反向摧毁自己内心被安抚的那部分，在反复拉扯中让奈奈的哄人计划就会被人为地进度清零。
“虽然我可以说一百遍我不会走，但是在你这里似乎都没有说服力的样子，只是你跟杰又在做不想被我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有点担心……”被某人瞪着的奈奈缩了缩脖子轻咳一声，“我没有故意要思考，只是你们两个最近实在太明显了，我就算竭力忽视也很难真正控制住大脑嘛！”
故意推动流言，不仅在她身上打上他们所有物标记又可以借此混淆视听，在干扰总监部的同时也试图干扰奈奈。
就在奈奈纠结要不要把【为什么他们两个需要这样来混淆视听她的视听】以及【他们绕过自己去处理特级咒灵】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思考的时候，奈奈正巧碰到了学生们，然后五条悟掐准时机出现了。
好了，那直接不用纠结想不想了。
奈奈一眼就看出悟这么早回来就是为了能给历练的学生们保驾护航，所以这两件事的确有关系，于是上一周目最后夏油杰杀死天元就为了获得足够抵抗世界重置力量的事情又浮现脑海。
……该说他们这次冷静多了没有直接找上天元而是换了特级咒灵吗？
奈奈还来不及苦笑头疼，就从五条悟的细微反应中近乎本能地推断出了他和杰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今晚的谈话更是将五条悟从未停歇翻涌的不安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的面前。
奈奈第一次产生了不知道如何下手更好的犹豫：“我原先以为陪伴可以重建你的安全感，但现在看起来总是不够。”
因为这并不仅仅是陪伴时间长短的问题。
五条悟眸光微闪，在长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问她：“……奈奈是真的想知道吗？”
奈奈点点头。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近似微笑的表情：“方法不是早就告诉过奈奈了吗，只要奈奈你只看着我就够了，可惜奈奈你永远都做不到呢。”
五条悟凑近奈奈与她额心相抵，那些佯装出来的笑意也在苍蓝的眼睛里一点点沉下去最终被淹没在了深渊之中。
“因为奈奈你在乎的人太多了。”
正因为奈奈在乎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他的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诘问为什么奈奈不能像他在乎她那样在乎他？为什么他在奈奈这里不会是最重要的那个？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只有他跟奈奈两个人？
人心总是那么贪得无厌，即使是五条悟也不例外。
在失去奈奈的时候他只想要她回来，等奈奈回来了他又想要她的偏爱，得到她的偏爱之后他又想要得到更多，短暂的满足过后更大的不满足就会像暴风席卷全身，填不满喂不饱的凶兽几乎日日夜夜都在咆哮。
“奈奈回来那天要不是我恰好出现在咖啡厅的话，我跟杰之间奈奈会选择先去见谁呢？”
正如夏油杰在意自己不是第一个见到奈奈的人，五条悟也会犹疑奈奈见到他时眼里的意外到底是没想到他会出现，还是说她真正想见的人不是他。
尽管奈奈已经就此做出了解释，那个时候的五条悟也的确被安抚了，但随着时间流逝那些疑心又会在不经意间跑出来搅得他不得安宁。
而这还只是其中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五条悟在意的事情可太多了，一件件一桩桩根本数都数不清。
“如果存在于那个世界的宇智波需要你，奈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到那边的对吧？要是现在宇智波还处于动荡之中，奈奈甚至都不会立刻选择回到这里对吧？还有另外那个世界叫太宰治的家伙，奈奈也很在意他对吧？”
这不是咄咄逼人的反问，五条悟此时语气平静，舍弃了惯用的可以引得奈奈更多愧疚心的属于高专时期的那一面，露出了成年人更加冷静也更令奈奈陌生的神情。
他在怔楞的奈奈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后，轻声重复：“所以才说了嘛奈奈你永远都做不到的。”
因为他的内心永远都不可能会得到满足。
五条悟和奈奈吵架了。
或许准确地说是五条悟单方面对奈奈冷战（？）闹别扭（？），反正自从那晚之后他就开始在外面早出晚归出任务，奈奈根本见不到他的人影。
但要说他厌倦了这样的拉扯想要结束那也不是，每晚夜深人静睡梦中的奈奈都能感受到他注视自己的视线，可只要她睁开眼睛，那人就立马瞬移消失。
曾经用同款瞬移躲五条悟的奈奈：……总觉得这又是回旋镖。
奈奈隐约察觉到五条悟的本意或许是想给她留出的思考空间，只是他又暂时还不想从她口中听到最终宣判，所以才会有这样纠结的情况。
但无论如何他本质上还是想让人哄的，只是他的态度也直接挑明了那之前那种哄人方法对他就不奏效了。
哄五条悟这门晦涩的学科在最终测试前终于向奈奈展露出獠牙，让原本就因为五条悟这个深夜来客搅得翻来覆去失眠的奈奈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那样蔫巴巴的。
直到夏油杰将刚准备好的早餐放到奈奈面前的餐桌上，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看来这次悟的事情让奈奈你很头痛。”
夏油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修身的居家服和微微挽起的衣袖削弱了他往日里不动声色的距离感，整个人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他垂眸看着整个人被打击到快要趴到桌面上的奈奈。
她整张脸皱皱巴巴皱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惹得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软肉轻声安慰道：
“别担心，悟他很快就会想通的。”
像他一样。
夏油杰在心里补充。
可奈奈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倒更纠结了，秀丽的眉毛几乎要打成死结，夏油杰失笑着想为她倒牛奶，但才刚刚碰到杯子就听到奈奈冷不丁地问：
“杰……你不在意吗？”
夏油杰的动作顿住了，他错开奈奈的视线紧紧盯着手里捏紧的牛奶瓶，像是要把它盯出花来，半晌才轻声说：“在意，当然在意。”
他倾尽所有也想要拥有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全世界，可是那个人却拥有更多的他不知道的重要的人，时至今日就算是他已经知晓了奈奈的过去和未来，他依旧对当初那句“你对我一无所知”耿耿于怀。
他内心的诘问出现的时间比悟还要早，为什么奈奈就不能像他这样全世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为什么奈奈在意的人总是那么多？为什么他非得和其他人合作才能将奈奈这只风筝留在身边？
这样类似的拉扯也不止出现过一次。
可夏油杰跟五条悟不一样的正是他经历这些情绪的时间太早了，从跟奈奈一起进入高专为开端再到现在，他已经漫长的时间里确认了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所以他会竭力控制好他的负面情绪，并将有用的那部分变成有利于他的工具。
至于这其中的内心折磨？夏油杰根本不在乎，只要奈奈还留在他身边就无所谓。
这些想法夏油杰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奈奈打量着他的表情也能猜到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