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奈奈走到客厅，看到的就是趴在沙发上睡着的五条悟。
尽管他还在跟奈奈闹脾气，甚至因为奈奈进门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哄他而气到想要四处搞破坏磨爪子，但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还是因为她的到来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奈奈把五条猫猫泄愤扔到地上的抱枕都捡起来，才关掉了客厅里唯一的光源，走到了阳台上。
而夏油杰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你最近对我好像有点冷淡，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这并不是诘问，而是语气平静的诉说，声音听起来甚至还有些无奈和温柔，就像奈奈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那样。
“还是说……”
璀璨的星光下，他凝望着奈奈，眼眸柔和得快要滴出水来。
“我做错了什么？”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如果是怒气冲冲的质问倒还好, 偏他已经察觉到了她的避让，却还要用那样包容到极致的眼神望过来。
奈奈不由得垂眸避开，沉默了一瞬才说：“我最近不是对谁都很冷淡吗？”
夏油杰闻言轻笑了一下：“好像是这样没错。”
……原来奈奈自己也是知道的啊。
自从进入今年夏天起, 她就总是恹恹的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偶尔也会陷入沉思，流露出几分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游离。
尽管奈奈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极其完美，但谁让有些人就是恨不得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她身上，因此一点细微的情绪波动都逃不过注视着的眼睛, 更别说是这样会让人感到不安的变化了。
可无论是直接询问或者旁敲侧击, 不管问多少次奈奈的回答都只有一个语气轻松说没睡好而已。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只是借口。
奈奈也知道，但她就是没有要为自己拙劣的借口找补的意思，就像是被看穿也完全无所谓那样。
这或许才是最近悟总是跟奈奈闹别扭的真正原因吧。
明明担心她的状态，想要为她分担却被拒之门外，无论怎么试图靠近都好像与她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永远都无法触碰她真实的内里，连试图伸出的手都被置之不理。
委屈和生气都是必然的, 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抓不住而催生的不安与焦虑。
于是变本加厉折腾，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以确认自己依旧被纵容的事实, 只有看到最熟悉的无奈与纵容，慌乱的心才能够安定下来，也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她从危险的倦怠中脱离回。
可那是只有底气十足知道自己有特权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夏油杰觉得不在其中，所以当然得用另外一种方法。
“既然不是我做错了事惹你生气, 那奈奈最近心情不好，就只能是因为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了。”
他面对奈奈本来就很擅长怀柔，总是润物细无声地一点点争夺奈奈的注意力, 蚕食掉原本只属于悟的位置，让她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从夏油杰第一次试图靠近奈奈时, 他就是这样做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就算奈奈一直在避开他的视线，他眼里的爱意也依旧毫无保留：
“可以告诉我吗？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奈奈想做的，我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平静。
可垂眸的奈奈却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
“……”
奈奈本应该果断拒绝的。
面对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的夏油杰，直接结束谈话是最保险的方法。
但此时奈奈却发现自己无法轻易转身离去，甚至不忍看到他话中隐含的期待因她而暗淡。
尽管她必然是要让他失望的。
犹豫了很久奈奈最终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只是因为最近跟悟吵架了所以才心情不好。”
是毫不掩饰的搪塞和推脱，是未明说却坚定的拒绝，她根本就没有实话实话的打算，也不想继续深究为什么心情不好的话题。
“那奈奈可以告诉我，你跟悟吵架的原因吗？”
但夏油杰就像没有听出她的那些弦外之意那样，即便被拒绝也脸上的笑容未变。
“或许我可以帮忙调解一下。”
听起来是非常真心实意想让自己的挚友和挚友的幼驯染和好。
可看他攥紧的手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分明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现在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只为得到一个理由，然后……
将所有妨碍他的理由全都清除，再一步步靠近奈奈隐藏在层层假面之下的真实。
哪怕奈奈又一次陷入沉默，他也不会急切地硬逼她开口，而是放软声音“无意间”露出几分伤心，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可以知道吗？”
奈奈：“……”
她终于抬眸对上了夏油杰的眼睛。
霎那间，他沉沉的紫眸像是被点亮了那般，耀眼的光亮几乎要灼伤奈奈的皮肤。
眼前的夏油杰表面温和却内心强势，擅长以退为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恨不得将视线化作坚韧的蛛丝要将她密不透风地层层包裹，执拗得令人心惊。
跟梦境中她所看到的那个截然不同，却又在某些地方一模一样，更糟糕的是在某个瞬间奈奈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极为相似的部分。
怪不得他最后会走向自我毁灭的结局。
就像她一样。
但正如梦境中那个夏油杰在信念动摇时无法向任何人诉说那样，此时的奈奈也无法将那些事情如数告知他。
她总不能说对不起我觉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所以你也是假的吧？
这样说未免也……太过分了。
因此哪怕内心翻江倒海，奈奈的面上依旧是毫无破绽的铜墙铁壁，甚至还顺着夏油杰先前的话煞有其事地解释了五条悟会生气的原因：“嗯，大概是因为我先前回学校的时候收到了很多巧克力吧。”
夏油杰少有得迟疑：“……巧克力？”
明目张胆转移话题的奈奈点头：“没错就是巧克力。”
前段时间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在所就读的高中请了一段时间的病假，等再回学校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储物柜和课桌抽屉都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巧克力。
奈奈问了自己的同桌，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子羞涩地红着脸说是因为大家太久没有见到奈奈，想要表达对朋友的祝福和喜爱而已。
看同桌这根本不敢抬头看她的架势，奈奈就知道这堆巧克力里也有她的一份。
霓虹一直都有情人节给身边朋友送义理巧克力也给喜欢的人送本命巧克力的传统，只是奈奈一向不怎么关注这些，更何况现在这个时间点都八月份了，跟情人节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日子还收到这么多巧克力属实有些神奇。
但同学们一口咬定是庆祝她身体康复的礼物，奈奈想了想也就全部收下了，在征得送巧克力的大家（含泪）同意后，正好带回去投喂家里那只酷爱吃甜食的猫猫。
五条悟一开始收到奈奈递给他的粉色包装爱心巧克力时，明显愣了一下，双手捧着那盒巧克力看了看奈奈又看了看巧克力，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是没等他心里小鹿乱跳，就看到奈奈拿出了一盒又一盒包装各有不同但总体都是粉·色·爱·心的巧克力。
五条悟：“……？”
等知道这些巧克力的来历，五条猫猫直接当场表演了一个恼羞成怒，在他看来这就是奈奈收下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本命巧克力！说什么义理巧克力……骗谁呢都是借口！就算今天不是情人节也不行！！
“太过分了奈奈！”细想自己从来没有收到过奈奈送的巧克力的人出奇愤怒了，“从来没有给过我巧克力就算了！居然还收下这么多人的巧克力！”
奈奈：……讲道理她明明就给他买过很多次巧克力，而且这些巧克力她都带回来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