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尚有几分未褪去的薄茧,是这些年她在乡野做粗活儿留下的。用这手,凌霄雪慢慢摩挲着小几上的琉璃花樽,目光落在那描金的纹饰上不肯移开,低声呢喃,“太子妃之位,母亲父亲的喜爱,锦衣玉食……这些本就是我的。”
她抬眼,看着眼前独孤遥身上的锦绣华服,还有那张秾丽精致的脸庞,眼中是掩不住的艳羡和妒恨。
她很快移开视线,冷笑着不屑道:
“你生得再好看,也是野种。等我成了太子妃,就会将你赶出镇国公府,看看谁还收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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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前厅,封疆面容已经有了几分不耐。见独孤遥出来,他不紧不慢套上扳指,接过随侍递上的风氅,为独孤遥披上:“时间不早了,孤与王妃不多叨扰。”
他身形英挺高大,一袭织金蟒袍,站在前厅中劲拔如枪,周身皆是洗不去的杀气。
这般威仪的亲王,却在为独孤遥整理衣领时刻意放轻了动作,连带着面具未遮住的下半张脸,都显得线条温柔几分。
跟在后面的凌霄雪,不知为什么,脚步突然绊了一下。镇国公夫人忙扶住她,担心道:“怎么了雪儿?”
凌霄雪回过神,耳根微微发烫,忙低下头小声道:“没事的,母亲。”
她又看了一眼揽着独孤遥的封疆,双手下意识绞着衣角。
远远地,封疆似是有所察觉,向这边冷冷扫过来一眼。凌霄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母亲身边缩了缩。
封疆漠然收回视线。
他的眼神那么冷酷、那么狠戾,直到送走了客人回到花厅,凌霄雪仍然心有余悸。
镇国公夫人没有察觉到女儿的异样,她执过女儿的手,微微蹙眉:“手怎么这么凉?湘镜,快去给小姐拿风氅过来。”
凌霄雪目光游离片刻,嗫嚅道:“女儿没见识,不知姐姐的夫婿是哪位公爷?”
镇国公夫人笑起来:“傻孩子,他可不是什么公爷,他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襄亲王封疆。”
又道:“你可不要单看他威仪英武,襄王是个没有心的,冷酷无情,杀人如麻,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杀。那个小野种跟着他,如今瞧着煊赫,待日后太子上位,还不知道要破落到什么地步呢!”
襄亲王杀名在外,饶是凌霄雪在乡野间,也早就耳闻一二。听母亲说方才的男人就是封疆,她连装都顾不得了,忙道:“女儿省得,一切都听从娘亲的。”
镇国公夫人满意地点头:“你父君是太子殿下的肱骨重臣,这些年的功劳,太子殿下都有数,否则也不会派出那么多人手将你找回来。送你回来那日,你父君听得分明,只要除掉襄王,太子殿下就会请旨求娶你。”
太子是国之储君,未来的皇帝。想起话本子里看的那些帝王将相的佳话,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是如何煊赫,凌霄雪的心跳快了起来,甚至忘记了他们要刺杀的襄亲王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角色。她压下心中的喜悦,乖巧道:
“女儿不想嫁人,只想多陪陪父君和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