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封疆离开,独孤遥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他。
她想念晚上把她抱在怀里一笔一划画兔子的封疆;想念半夜惊醒会把她揽在怀里的封疆;想念愿意豁出性命保护她的封疆。
还好,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她终于找一个能让心脏鲜活起来的人,让她有勇气执起手继续走下去。
她爬上城楼,这里是帝都最高的地方,这样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他。阿衍也探出头,独孤遥抱着他,往西边指:
“阿衍你看,一会儿父王就从那边来啦,我们接父王回家……”
她突然不说话了。
小婴儿不解地看着母亲,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没了声音。
顺着独孤遥的视线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浩浩的白,干净得像落雪,又像骨骸。
是漫山遍野的骑兵身披缟素,将天地染白。
与此同时,京城守军换上靛蓝,丧幡慢慢升起。
一滴眼泪落到阿衍的脸颊上,又慢慢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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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遥的脑海混乱一片,许多画面在眼前闪过又消失,她流着泪,胡乱把阿衍塞给身后的婢女,“带他回去,带他回去……”
她的孩子还那么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骤然离开母亲的怀抱,他小声呜咽起来,细细的,几乎要被风吹散。
“带小世子回去!”独孤遥哑声说,“我要去找他。”
“娘娘……”那些婢女都看到了浑身挂白的骑兵,她们也哭起来,“娘娘……”
独孤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城楼的。她头也不回地往城门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落雪,纷纷扰扰的雪花迷了双眼,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突然分不出今夕何夕。
很快,她就失去力气,险些跌坐在地上。
婢女扶住她,她们站在城门下,看着潮水般的浩瀚大军行至城门外。独孤遥认出了他们覆面的藏银厉鬼面具,缟素下的赤金锁子甲,还有护心镜上的狼毒家徽。
是封疆的亲兵。
她的视线慢慢移回来,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为首领兵的是个陌生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生了双与独孤遥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用这眼,他死死盯着独孤遥,漂亮的薄唇颤了颤,沙哑道:
“小遥,对不起。”
独孤遥下意识后退两步。她看着他,眼中浮现出戒备之意,“你是谁?”
年轻人怔住了。他看着她,神色是她读不懂的愧疚和痛苦。
“我是哥哥啊,小遥。”他说,“我来带你回家。”
舜国太子,独孤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