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嗓子沙哑得厉害。
酒过三巡,钦察和察合台的礼兵按照惯例,在赤水河畔点燃烟花,人们起身出帐观礼。
独孤遥难得露出几分疲态,站在桌案后,愣愣地望着外头乌泱泱一群人。
这时,一双瓷白的手将汤盏放在她面前,不轻不重一声,独孤遥后知后觉抬起头,是萧悲迟。
他微微俯下身,皓雪似的白发自肩头滑落,声音温柔:
“宫人说殿下今晚进得不多,孤命后厨炖了一盏燕窝,多少用一些。”
独孤遥抬起头,他的面容平静温柔,让人无端安心。她鼻子酸酸的,低声道:“多谢大汗。”
打开瓷盖,鸡汤的清香扑面而来,是独孤遥惯常喜欢的口味。
正要拿起银匙,独孤遥突然注意到萧悲迟一直扶着桌案的手,用力得骨节都发白了,忙问道:“大汗身子不适?”
萧悲迟怔了一下,笑着摇摇头,“老毛病,不碍事。”
独孤遥却不信,再仔细一看,萧悲今日容色病态更甚,连薄唇都几乎没了血色。她紧张起来,忙起身扶住他,“我去请御医。”
独孤遥说着就要起身,手腕却骤然被冰凉的大手轻轻按住。独孤遥愣了一下,萧悲迟对她微微摇头,“陪我……坐一会儿就好。”
他指了指外面映得半边天都亮起来的烟花,“太吵,心脉难受。”
独孤遥扶着萧悲迟坐在自己身边,他看着身形高大,身上却使不出力,轻飘飘的像是一片雪花。
独孤遥的心像是被拧了一把,酸涩得难受,忍不住低声问:“怎么弄成这样子的?”
她还记得那日醉酒,半梦半醒在马车上扒开了萧悲迟的前襟。
他的身上太干净,没有半分刀兵留下的痕迹,可是若没有旧伤,身子怎会衰败成这样?
“寒毒。”萧悲迟淡淡道,仿佛说的是旁人的事,“毒太霸道,拔毒时伤了根本。”
他抬起手,轻轻点了点缚在双目上的白绫,“这双眼,也是在那时废掉的。”
“……很痛吗?”
独孤遥下意识脱口而出,问完才反应过来,能将人摧折至如此的毒,怎么会不痛。
萧悲迟被她逗笑了。他没回答,只是摸索着,将汤盏慢慢推到独孤遥面前:“趁热喝,凉了就腥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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