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舅舅独孤辽也曾带他去御林营玩,但到底是天子脚下的军队,不比边陲劲旅, 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悍将。
苍鹰在他们头顶盘旋长鸣, 阿衍抬头, 正看见一片沾了血的绒羽慢悠悠下落。
这是阿衍第一次看见鹰, 他抻着脖子想要看清楚, 这时一阵风刮过, 那片羽毛不偏不倚落到小家伙的鼻尖上, 接着就是响彻山林的一声:
“啊——啊啾!”
独孤遥忍不住幸灾乐祸:“让你再好奇。”
“鹰!娘亲!是鹰!”阿衍却很兴奋,他用力抽了抽鼻子, 瓮声瓮气,却还契而不舍地抬头看, “好大!”
独孤遥一阵无语。
常人都说儿子随爹,今日一看确实如此。当年封疆的豢养的鬼鹰威震草原,如今他儿子也是只一眼就对这畜生爱得死去活来。
做娘亲的心里冷笑一声, 她对于这种能把人啄瞎眼的猛禽没什么好感, 于是就糊弄着:
“对,是鹰, 等过几天休息好了,请小张将军带你去看。”
“还有狼!”阿衍更兴奋了, “阿澜哥哥答应我,要送我一只小狼崽!”
还是先把你自己的养好吧,独孤遥默默翻白眼,忍不住腹诽。
小孩就是这样,从千林山下来时还面色惨白怯生生的,被大人抱着哄几句,在亲娘怀里睡一觉,就又生龙活虎了。
独孤遥正发愁怎么按住自家躁动的儿子,突然又听见小孩一阵惊呼:
“漂亮叔叔!像是仙人!”
独孤遥循声抬起头,正看到前方大营外,萧悲迟披着白狐风氅,皓衣胜雪,纤尘不染,正站在那等他们。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了。
收缰下马,她深吸一口气,抱着阿衍走到近前。
“大汗怎么出来了?”
昨夜的接风宴脸色那样差,今日又站在风口,她担心地去看他的脸色,还是苍白得要与雪合化,但薄唇到底有了些许血色。
萧悲迟笑了笑,“处理半日军务,算着殿下要回来了,正好出来透透气。”
他顿了顿,似乎在侧耳分辨呼吸声,“若是没听错,殿下怀中就是小郡王?”
“啊,”独孤遥如梦初醒,把儿子抱得高了点,“阿衍,叫叔父,说谢谢叔父。”
听到独孤遥唤的这声“阿衍”,萧悲迟的容色迅速苍白了一分。
“叔父好。”阿衍奶声奶气地唤,嗓音像他娘亲一样甜而微沙,“大汗叔父,你真好看,像皇爷爷的宫里画的仙人。”
独孤遥脸红了,低声呵斥,“阿衍!”